“你睡得真安穩！看得出你非常疲勞。”耳畔傳來於教授的聲音，秋暉一驚，肌肉瞬間緊繃右手摸向自己的小腿，那裡應該有一把刀！

似乎是察覺到秋暉的異常，教授輕輕按了一下他的手臂，而看清周圍環境的秋暉也放鬆了身體，他順勢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錶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五個小時。

“我竟然睡了五個小時！”秋暉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在陸地他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此刻因為在萬米高空之上的封閉空間所以身心放鬆完全沒有了防備。

“吃點食物繼續睡吧，我們還有一半路程沒有走。”教授笑著對秋暉說。秋暉看見他眼睛中密佈血絲但精神矍鑠。

“教授你也休息會。”他勸道。

“睡不著，可能是近鄉情怯。”老人自嘲的搖了搖頭。他離開家鄉二十幾年，此時的心情相比較秋暉更加激動。

“能和我說說家鄉的事嗎？”秋暉喝了一口空姐遞過來的橙汁問道。

老人眼神飄向舷窗外的雲海好像要穿透那裡看到過往，他的思緒隨著目光一起回溯時光。

“我家住在海市的鄉下，那時我和父母還有哥哥住在一座不大的小院裡，院裡有一棵大槐樹，每到春天枝頭掛滿白色的槐花，我和哥哥就會爬上樹摘槐花吸吮裡面的花蜜甜絲絲的。後來大哥輟學，高中沒上完就頂替父親去工廠上班，在工廠認識了一個女工一來二去就好上了，23歲就結了婚。當時父親找了朋友在院子中擺了四桌酒席給哥哥迎娶媳婦。酒席上父親很高興，說一家人再節衣縮食幾年給我也攢一些錢娶個媳婦，可我不想要，我的夢想是上大學！父親對此不以為然，說老百姓就要過老百姓的日子，草窩飛出金鳳凰的事都是騙人的。母親眼裡有喜悅也有為難，只有大哥憨笑說：“老二有出息，腦子靈，我們再難也要供你念書。”父親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其實我知道，家裡並不富裕，父親更希望我早點工作也能減輕家裡的負擔。”

教授陷入深深的回憶中，“沒過幾年父母一起外出時被一輛失控的貨車撞上雙雙殞命，供我上大學的事就壓在哥嫂身上。為了我的心願哥嫂沒有要孩子，生怕多了一口人要增加花費。我知道他們很難，所以我格外努力並順利考上大學。大學期間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我申請助學金還利用業餘時間打工。大學畢業我本想繼續深造，但看到哥嫂生活窘困就參加了工作，但我心中繼續深造的念頭始終存在。工作後家裡情況好轉，哥嫂生了個兒子，我也在幾年後結了婚，夫人知道我的夢想，支援我出國深造。我是三十歲離開家鄉前往義大利，三年後被實驗室錄用開始做一些研究專案，我的夫人是在我工作穩定後才出國找我，一年後有了女兒海平。大哥在我出國沒多久就因病故去，大嫂一個人帶著兒子生活，我在義大利站穩腳跟後每個月都有匯款給她，幫她度過難關。現在我的侄兒應該也有二十多歲了，比海平大七歲。去年，我察覺到有人覬覦我的研究成果就提前安排夫人帶著女兒回了老家。”陳年往事一旦開了閘門就無法截斷，教授就這樣娓娓道來秋暉在一旁靜靜聆聽。

“說起來就沒完，讓你見笑了”教授拭去眼角幾滴渾濁的淚水，不好意思的對秋暉說。

“沒關係，這些讓我聽起來很親切。我從十幾歲就離開了家所以沒有這麼多美好的回憶。”秋暉微笑著回答。

“這麼小就離開家去國外肯定很難熬。”教授同情的看著秋暉。

秋暉不想多說自己的事就沒接話，恰好空姐開始送餐兩人就不再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