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錢多多知道貼字條是誰幹的了。

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黃貴仁！

“我……你——”錢多多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黃貴仁得意一笑，脖子向後深深一揚，“有什麼話不著急說。樓裡好幾百弟子正要辦借錢，你們趕緊去。”

王大黑對黃貴仁露了一個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然後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對錢多多說：“小師弟，你快帶他去清理字條。賠償的錢，大家出。”

錢多多拉著黃貴仁往蒙原山演武場跑。路上，黃貴仁才知道自己闖的禍，畢長老訓錢多多和大師兄的事。

“宗內規矩中，沒有不允許在高臺和牌坊上貼字條啊。”黃貴仁還不服。

“什麼規矩不規矩，有時候長老的情緒就是規矩。行了。咱們目的已經達到，字條該清還得清。”錢多多趕緊打壓，“我挺好奇，五座仙山的演武場和牌坊，你是怎麼一夜之間全貼上字條的？”

黃貴仁又驕傲起來，“先得算好需要多少張字條，然後再準備字條。字條不能寫，得刷……”

一路上，他講，錢多多聽。

錢多多這才知道，他如何用鏤空的布條，整整刷出二千二百張字條，又如何規劃線路，用最短的時間貼好，用最快的速度跑遍五座仙山，貼好字條。

全宗弟子成群結隊來金庫借錢的盛況，這才出現了。

“黃貴仁，你是個人才，埋沒了五百年的人才。”錢多多正兒八經地說。

黃貴仁頭扭到一邊，喉嚨裡像卡住塊雞肉，咳了幾下。然後，錢多多聽到他近似抽泣的聲音。

“從來沒有人，說我是人才。我曉得，他們背後叫我，宗裡第一衰人。”黃貴仁委屈得像個娃娃，“還有，我第一次找你們借錢，本來是想借了不還，賴賬之後，捱打還錢的。”

說著說著，黃貴仁笑了起來。

清理完最後一張字條，天已經黑了。

錢多多和黃貴仁的手和腳沒有知覺，如岩石一樣。

黃貴仁叨咕了上萬遍，撕字條原來比貼字條更累。

回金庫，他倆看到門已經關了，看來借錢的弟子也全部走了。

進後院，只有廚房裡有微弱的光亮。

錢多多和黃貴仁推門進去，突然間，廚房裡出現一片強光，照在正中間的餐桌上。

桌上，擺著七個碟八個碗！碟碗之中，都是不同的美味，靈雞和靈魚，靈肉與靈果。

“今天是宗裡什麼重要的節日？”

錢多多和黃貴仁都傻了。

光線散開，照到桌旁八位師兄身上。

瞬間，暖流湧入錢多多的腳心——他們在等他們回來，一起用餐，慶祝今天的大豐收！

回到屋裡，錢多多在蒲團上呆坐了一刻鐘，才慢慢平靜下來。

今天，有近千名弟子來金庫，存入一千五百多萬，借出一千四百多萬！

師兄們說，最難受的是這嘴，從早笑到晚，感覺裂到了後腦勺。

幾位師兄皺著眉，發愁如果繼續這樣，會不會忙得沒時間花錢。雷嘉書瞪著眼，紅著臉宣佈，夜裡再加一把勁，學會金庫近四千個陣法，節約更多時間來做好借錢生意。黃貴仁坐到餐桌邊，就沒合上過嘴。他也沒想到，能有這樣大的效果。他眼睛裡，含著淚，更含著光，含著比屋裡熒光石更亮的光。

錢多多把令牌放入靈臺，上面浮現的數字，把他剛平靜的心又狠狠地震動起來。

八萬多！

錢多多禁不住向後一倒，身體在床上寫了一個大字。手握重金，無需奮鬥，行臥隨意……美妙的躺平，優雅的擺爛，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他要讓這種滿足，浸溼自己的每一根髮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