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過後,外面的天已經矇矇亮了。
顧清語坐在鏡前梳頭,等到湯藥端來的時候,她輕輕放下梳子,深吸一口氣,如常來到床邊,以極盡溫柔的嗓音喚道:“二爺……該起了。”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地,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漆黑的瞳孔一瞬放大,有種野獸甦醒後的銳利,很兇。
顧清語眉心微動,隨即垂眸,不動聲色地將這份驚異深藏心底。
周檀紹抬頭看她,喉結輕滾,嗓音沙啞而低沉:“什麼時辰了?”
“快辰時了。”
才說了一句話,臉上就發燙。
顧清語伸手撫了一下他的肩膀,周檀紹靠坐著看她,伸手整了整胸前散亂的衣襟,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上,多了幾分曖昧不清的玩味與傲慢。
顧清語見狀,忙伸手幫他繫好了衣帶。
周檀紹想看她的眼睛,卻看到她低垂彎長的睫毛,低聲問道:“你身上沒事吧?”
顧清語點點頭道:“沒事。”
“那就好。”
顧清語收拾妥當,準備去給楚氏請安,就聽周檀紹道:“今兒還是免了吧。”
顧清語微微一怔:“二爺不想去嗎?”
周檀紹深深看她一眼,視線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滑落幾分,才道:“你不擅長說謊,今兒又是一副憔悴虛弱的模樣。母親看了必定多心,還不如不去。”
她臉上的嬌羞和彆扭都快藏不住了。
若是母親問起,她該怎麼說呢?萬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又要被責備了。
顧清語聽了這話,雙頰更是染上了一抹不可言喻的緋紅:“我聽二爺的。”
兩人獨處不語,整天都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與尷尬。靜謐之中,周檀紹的目光總是不經意間落在她的身上,眼神裡似乎藏著千言萬語,卻又欲言又止,惹她渾身不自在。
到了晚上,才是最緊張的。
一想起昨晚的事,顧清語就遍體生寒,只求永遠都不要有第二次。
然而,周檀紹卻似乎不準備放過她似的,長長的手臂伸過來,橫在她的腰間,彷彿有千斤重。
顧清語咬咬唇,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道:“二爺,咱們今晚還是好好休息吧。”
周檀紹望著她緊張不安的側臉,淡淡一笑:“我也沒說要怎樣啊。”
顧清語緩緩吐出一口氣,勉強安心。
不過,兩人並肩而臥,四目雖未直接相對,但也能感覺到彼此的視線。
顧清語不得不主動找點話說:“二爺覺得那樁刺客案還能查清楚麼?”
周檀紹本來有些曖昧繾綣的目光,聽了這話,立刻變得明亮犀利起來:“你還關心這個?”
顧清語早有準備,淡淡一笑道:“我是因為二爺才問的,我覺得二爺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周檀紹收回長臂,躺平身子,片刻才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朝廷重臣行刺,此等膽識與魄力,絕非等閒之輩。他們也絕不會只做一次就收手。”
顧清語微詫:“二爺的意思是,歹人還會作惡?”
暗流之下,仍有餘波未平。
周檀紹輕抿薄唇,眼神中閃爍著對真相的渴望,緩緩道:“他們精心策劃,耗時良久,卻只換得一場空,任誰心中都會不甘,難以釋懷。這次的刺殺案,恐怕只是一個不祥的開端,背後必定還藏著大陰謀。可惜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不然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顧清語輕聲問道:“這麼麻煩的事……二爺不怕惹火上身嗎?”
周檀紹聞言,再度抬眸,目光灼灼:“刑部掌天下刑罰之令,乃是世間最公正的天平,衡量著天下間所有的黑白是非。凡落在我們手裡的案件,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