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語給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顧清語恭敬行禮,一旁的喜公公眼含笑意,步伐輕快,上前回稟道:“娘娘,二奶奶此行入宮,順暢無阻,宮門處已特准寬裕一個時辰,供二位敘舊,不急於一時。”
宮闈深深,規矩森嚴,什麼時辰進來,什麼時辰出去,都要寫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顧清歡淡淡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你我姐妹,許久未得相聚,自是有千言萬語,亟待傾訴。”
顧清語見眾人散盡,方緩緩抬起眼簾,目光與顧清歡交匯,神情不卑不亢。
當真是紅氣養人,眼前的顧清歡明媚耀眼,盡顯尊貴。
顧清歡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將妹妹上下打量,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翡翠項鍊上,溫婉開口:“妹妹對這翡翠項鍊真是情有獨鍾,今日進宮也要帶著。”
顧清語回以一笑:“今日為了見娘娘,我特意隆重打扮,這項鍊乃是母親的傳家之物,於我而言,其價值遠非凡俗所能衡量。娘娘您……是知道的。”
顧清歡見她說話綿裡藏針,再不見往日的卑微溫順,眉心微動,隨即又淡淡一笑:“你出嫁那日,我難免不捨難過,諸多肺腑之言,終是未能盡訴。而今,你我姐妹重逢,過往雲煙,便讓它隨風而散,只願珍惜眼前相聚時光,共敘手足情深。”
一月未見,如隔三秋。
她到底是入了侯府,長了見識,多了體面,沒有從前唯唯諾諾的膽小怯懦。
身份是最能抬舉人的。
“娘娘明智,過往之事不可追……只是娘娘此番不辭辛勞,特召我入宮,當真只為了共敘姐妹情深?”
“無事,只是想咱們姐妹倆談談心,說說話。本宮在這深宮內苑,心中難免寂寞。近來總想起府中歲月,咱們姐妹總是形影不離,如今卻是相見都難,難尋一絲溫情。”
顧清語聽了這話,心中毫無波瀾:“娘娘是宮中貴人,前程似錦,自是令人仰望。而我只是一個內宅婦人,此番入宮已是誠惶誠恐。”
顧清歡順勢問道:“妹妹在侯府之中,可還安好?府中上下,是否待你貼心周到?”
顧清語眸中寒星點點:“多謝娘娘關心,侯府是禮儀世家,自然對清語禮遇有加。二爺雖體弱多病,但行事作風,無不彰顯世家風範,對我也是極為尊重。”
顧清歡輕啟朱唇,淡然頷首:“如此最好,本宮見你得了好歸宿,本宮心中亦是倍感寬慰。”
然而,話音未落,顧清語話鋒驟轉,語氣中添了幾分微妙:“不過,提及二爺,他對娘娘的掛念,也是絲毫未減。今日入宮之際,二爺還特意叮囑,要我務必向娘娘誠摯問安。其實二爺心中,對娘娘您……始終難以忘懷,情深意長。”
顧清歡聞言,眸光倏地一凜。
那四個字,若不慎落入他人之耳,對她而言,無異於天塌地陷,禍患無窮。
顧清歡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居然敢當面挑釁她,輕聲責備道:“你且慎言,莫要讓無知之語,釀成大錯。”
顧清語不懼迎上她犀利的目光,繼續道:“娘娘乃是我的骨肉至親,正如娘娘所言,咱們姐妹情深,我怎會在姐姐面前扯謊亂說?世間金玉良緣,本就稀世難尋,真心人自當以真心相托,那情意纏綿,又豈是言語所能盡述。”
“周檀紹是你的夫君,心中痴纏,自當繫於你一身。好妹妹,你不該在本宮面前提及這些逾越禮數的言語。本宮待字閨中時,傾慕者眾,豈止寥寥數人?難道有人動了心,本宮就要婚配成全?因緣際會都是命中註定,非你我所能輕易左右,既不由你意,亦不由我心。”
才女果然是才女,字字珠璣,即便是顛倒乾坤,混淆黑白之談,也能說得如此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