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參湯放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還是先趁熱喝吧,這湯涼了可就不好了。”
沈老夫人手執銀勺,輕輕攪動著碗中的參湯,熱氣繚繞間,她的面容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柔和而深邃。湯水入口,暖意緩緩流淌至心田,卻也似乎在她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眸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屋內,晨光透過一旁的窗戶映入屋子,將每個人的身影拉長又縮短,彷彿連時間都在此刻變得緩慢而沉重。
大夫人端坐一側,手指輕輕摩挲著繡帕邊緣,眼神不時瞥向老夫人,心中盤算著如何開口才能不觸黴頭;二夫人則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玉佩,眉宇間藏著不易察覺的焦慮與期待;而三夫人則是一臉淡然,目光穿過眾人,似嘴角微微下撇,不知心中有何打算。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緊張與沉默,彷彿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這方寸之間悄然醞釀。
沈家的幾位少爺小姐們,或站或坐於角落,皆低垂著頭,目光不敢與廳堂中央的任何一人交匯。大少爺沈逸軒雙手背在身後,緊抿的唇線透露出內心的凝重,偶爾抬眼望向老夫人,眼神中滿是探尋與不安。
沈婉兒輕咬下唇,手中緊握著繡有芙蓉的手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不時偷瞄一眼大夫人,二房的小少爺沈霖則是一臉懵懂,小手不自覺地拉扯著衣角,眼中閃爍著孩童特有的好奇與不解,對這屋內複雜的氛圍全然不知。
沈珺面色如常,有些惶恐之態,好似當真膽小怕事,讓一旁的朱氏都不由得懷疑,之前的事沈珺當真是靠運氣這才躲過的。
整個房間,除了老夫人輕舀參湯的細微聲響,便是眾人各懷心事的沉默,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讓人幾乎能聽見心跳的迴響。
良久,上面坐著的老夫人才放下手中的碗,視線落在沈珺身上,接著緩緩開口:“府中近日諸事繁雜,我打算過些日子去廟裡祈福,住一些日子,珺姐兒,你隨我一道去吧。”
沈珺低頭不語,心中不由得冷笑:原來在這等著她呢。這到底是要讓自己陪著她,還是想囚禁自己呢?
沈珺聞言,秀眉微蹙,目光微垂,那雙平日裡閃爍著機敏之光的眼眸此刻似乎被一層薄霧輕輕籠罩,顯得格外柔弱。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著眼前虛無的空氣,最終,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祖母,孫女眼疾未愈,視物不清,恐給您的祈福之行添上諸多不便。但祖母的慈愛,珺兒心領,願在府中日日為祖母祈福,望佛祖保佑祖母安康。”言罷,她微微側身,似乎是在躲避眾人審視的目光。
還不等沈老夫人開口,沈珺又繼續說道:“之前也同父親說過,過些日子,孫女想到江南老宅修養,莫不是父親沒有與您說?”
沈老夫人聞言,面色微變,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她輕輕放下手中的銀勺,瓷碗與桌面輕觸,發出清脆而細微的聲響,在這靜謐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大廳內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珺身上,連空氣中飄浮的塵埃都似乎停止了舞動。
沈珺保持著微微側身的姿態,目光低垂,但那雙藏在睫毛陰影下的眼眸卻閃爍著堅定與不屈。她輕啟朱唇,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孫女久居府中,身子愈發孱弱,江南之地氣候宜人,或許能助我恢復。望祖母體諒孫女的一片苦心。”
沈珺話音未落,廳堂內的氣氛更加緊繃,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目光中多了幾分堅決,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過層層目光的交織,最終落在了老夫人那張佈滿歲月痕跡的臉上,聲音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堅決:“說起來,還是多謝父親與祖母體諒,時刻掛念著孫女,深知孫女病情,亦體諒孫女思鄉之情,父親故而允諾待江南老宅修繕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