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選換洗的外套和褲子時,她選擇了湊合。
買了兩套非常便宜的,算上內衣,一共花去了木晨曦五百塊錢。
等兩人去藥店買完帕羅西汀,還買了幾包打折的衛生巾,又買了些便宜菜和便宜肉之後,木晨曦發覺自己距離真正的一文不名也就兩張毛爺爺距離了。
一回到家,兩人身上都是一層細汗。
方敏抒拿了個盆,去小衛生間裡蹲著搓衣服去了。
木晨曦照例做晚飯。
恍恍惚惚搞完,卻發現她不聲不響把自己攢下來的那幾件髒衣服褲子也給搓洗了。
她洗了也沒吱聲,吃飯時,木晨曦問起來,她才輕描淡寫地說,“看到你堆在地上,想著是髒的,就幫你洗了。”
好像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
她吃了兩口飯又問,“我看你有一個編曲鍵盤,你也做編曲?”
“沒,”木晨曦說,“瞎弄,到現在我也沒搞清楚曲式配器什麼的。”
方敏抒本來是想找一個共同話題聊聊,但一開口,天就被聊死了,心裡想,不會為什麼還買?
那應該就是買來想學咯?
這時候,茶几上本來散落的稿紙已經被整理起來放到一邊去了。
厚厚的一摞,那全是一個人工作的證明。
方敏抒就問他,“你是一個遊戲製作人,是不是因為工作太忙了,所以沒時間學這個了?”
“什麼遊戲製作人,”木晨曦笑了,“別給我貼金,我們都是自稱,做遊戲的,或者,寫遊戲的,或者臭開發遊戲的,什麼遊戲製作人啊,小島秀夫,席德梅爾那種才算遊戲製作人,我們不算,至少我不這麼想。”
方敏抒看著他,這個角度他的眼鏡片不反光,清晰地看得見他的眼睛。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人先看眼,其實看清人心哪有那麼容易呢?
只是方敏抒這會兒隔著他的眼鏡片,卻分明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堅韌、執著,以及勇氣。
她是從他那微微垂著的雙眼皮上感覺到這些的,她感覺曦木有一些疲憊了,但是卻沒有半分的迷茫。
方敏抒忽然看得有些入迷,是那種眼神啊,追夢人的眼神。
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點微微的愉悅,因為她也是那樣的人。
木晨曦抬眼發現方敏抒盯著自己在看,就問她,“你看什麼?”
她仍舊看著他問,“遊戲對你很重要,是嗎?”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一瞬之間,這兩天的事情洪流一樣從方敏抒的腦海裡劃過,強烈的愧疚像一把大錘,對她的心口來了一記悶擊,令她突然就感到窒息。
半晌,她輕聲說,“對不起。”
她不再看他了,扒了一口飯說,“我不該闖入你的生活……”
木晨曦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輕描淡寫說了兩個字,“沒事。”
方敏抒想,過幾天順利了自己再搬走,但這個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定,搬不走的,怎麼可能搬走呢?
指不定社群的那個婦女主任就會來拜訪,片警徐然也關注著她的。
那種熟悉的低落的情緒立刻湧了出來,拿著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眼睛明明睜著,卻沒有了焦點,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
她腦子裡忽然空了。
再接著,就什麼也不再想吃。
她放下碗,把筷子也放了上去。
半低著頭,不動,也不說話。
木晨曦很快就發現了方敏抒的異樣。
她給木晨曦的第一印象,不算是活潑的女子,但總還是端莊且穩重柔和的,有四月春風一般的親和力,還有些許的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