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的朝夕相處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一種習慣。
木晨曦回家,方敏抒唱完一首歌就會停下來,面對著白牆呆坐兩秒,像是在整理她的思緒。
然後她就會關了電鋼站起來,對木晨曦說,“你回來了啊。”
彷彿是期盼了許久一樣。
這一天依然如此。
她關上電鋼,站起來半低著頭,輕輕捋了一下頭髮說,“你回來了啊。”
然後就輕車熟路地進廚房去拿碗了,並很快把晚飯擺上——粗糙但是有營養和分量的兩個菜。
眼前的飯菜和剛才的歌聲,讓木晨曦覺得有些溫暖,像是料峭時的一股暖風裹住了他的剛強,他不由自主地看著方敏抒。
她半低著頭,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吃著飯。
她是個好女人,萬中無一的那種,他想。
然後即將胡思亂想的情愫就被收住了。
兩人默默吃好了飯。
木晨曦主動提到,“今天物流園的活差不多就做完了。”
方敏抒只是微微抬了一下頭,臉上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挺好。”
木晨曦又說,“那邊給了我一個不錯的價格,他們要開新專線,讓我嘗試一下幫他們收貨。”
“噢。”
“下午聯絡了一下同學,運氣不錯,正好同學也在找物流外包,呵呵,可以談一談。”
“挺好的。”
木晨曦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這一天的她太冷淡了。
“方敏抒?”
“怎麼?”
木晨曦說,“我們現在錢差不多夠了,就這幾天先去醫院掛號把檢查做了吧?”
“好。”
屋裡原本安靜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病情又開始反覆了。
“你歇著,”木晨曦說,“我去把碗洗了。”
她沒有反駁,仍舊是一聲‘好’。
木晨曦帶著忐忑的心情把茶几上幾個空碗收到廚房的水槽裡刷洗。
過了一會兒,客廳裡好像有響動。
他扭頭去看,方敏抒拿著她的那個塑膠杯,接了點溫水就回房間去了,還是沒有關門。
木晨曦帶著些擔憂地走到門口看了看,她還記得吃藥。
算算時間,這帕羅西汀的血藥濃度也差不多該起來了,木晨曦看著她就著溫水把藥吞了下去,然後坐到了床邊上,雙手支著腦袋發起了呆。
看上去不算很嚴重。
他心裡的不安消退了一些,回到廚房裡,很快把剩餘的碗刷洗了。
又私聊五車他們,問方敏抒在孵化園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他們四個人很快回復過來——沒有什麼異常表現,就是今天顯得有幾分安靜。
過了一會兒,木晨曦又收到他們四個人發來的訊息,問需不需要幫忙。
他回覆說不用。
微信訊息在5g網路裡飛來飛去幾輪下來,他大概也知道今天的情況了,應該是比較低落。
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是琢磨著,這種時候她身邊應該離不得人,於是趕緊把手裡的活兒做完回到了小客廳裡。
發了一會兒呆的方敏抒卻從小臥室裡出來,臉上帶著一個硬擠出來笑容說,“我想出去走走。”
似是請求,又像是身處泥淖之中時的悲鳴,還努力向外伸著手。
木晨曦對她橫生憐惜,馬上就說,“我陪你出去吧。”
她呢喃了一聲,“謝謝。”
兩人很快出了門,她一直半低著頭走在前面,顯得無精打采且迷茫,巷子裡的梧桐樹已經長出了不少新葉子,但在夜色裡還是顯得稀稀拉拉。
她那失神的樣子令木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