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般都是晴天。
木晨曦早早去了工地。
他得趁著天氣好把他那五百個支架的銀粉漆刷上,早日晾乾,早日結錢。
不過臨出門前沒叫敏敏起床。
雖然頭天晚上睡得早,但仍是吃了藥才睡去,睡之前他就叮囑她了,“關了鬧鐘,睡到自然醒再起來。”
所以他出門的時候,把雞蛋放進電飯煲裡溫著,看了一眼安睡著的她就出去了。
這個工地還算地道,他把銀粉漆刷完,簽完了工作量單子,自己還沒有提人家就結了錢。
當然,也許有那五百塊錢回扣的功勞在裡面。
那個年輕的施工員拿到五百塊回扣之後也挺開心,木晨曦看他抽菸,還搭了一包五十塊的煙給他,交了個朋友。
這些都是他泛泛之交的朋友,互利互惠,禮尚往來,在商言商,有事說事。
木晨曦這樣的師傅,幹活麻利,不多說話,見微知著會來事,長得又周正,因此總有人想提攜他。
不過,他總是留下一句‘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便得以脫身,好處也有——朋友沒少交,反正不愁找活幹。
比如這一番的變故,本來他自己都心情凌亂沒有注意到於老闆的朋友圈,另一個朋友阿斌卻特意通知了他,才沒有錯過那機會。
中午他請阿斌吃盒飯,閒聊間,阿斌問他,“晨哥,你那遊戲要是一直搞不好怎麼辦?”
木晨曦大口嚼著一片回鍋肉大肥,若有所思,肉片下了肚,筷子也跟著停了下來,阿斌那是單純的朋友間的關心,他自己也是把阿斌當成可以說上一些心裡話的朋友的。
片刻後,木晨曦說,“那就繼續扛樓、燒電焊當電工,乾點別的什麼。”
“可惜了呀,晨哥你讀那麼多書,如果實在做不成,還可以去找個體面的工作。咱們一起幹那麼多次活,也有那麼多老闆想讓你跟著幹,但凡你願意去,都比現在體面很多啊。我覺得是真的可惜了,大材小用。”
木晨曦笑了一下,又開動了筷子。
他想到榮格的一句話,那話還是讀大學的時候看到的了——人有兩次生命,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是覺醒。
他不知道頭天晚上方敏抒在酒館裡跟馮玲玲說過這話。
這會兒,他面對著阿斌,也不會把這個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只是笑了笑說,“在哪搬磚不是搬磚?你今年二十二,扛十年樓,十年後你才三十二,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到時候你手裡不說一百萬,七八十萬都有了,我嘛,少賺點,再過十年,二三十萬應該有吧?哈哈。”
阿斌笑了,笑容裡全是憧憬,“也是哦,我現在手裡也不少錢了,她也會過日子,從不亂花錢。”
“少在外面說錢呢,”木晨曦揶揄他,“小心別人來借錢。”
“哈哈,知道,知道。”
木晨曦問,“你家裡也還好吧?”
“還行,”阿斌說,“爸媽就在老家打打臨工,賣賣自家的菜,還行吧。”
“挺好,”木晨曦又叮囑了一遍,“千萬少說錢的事情,借錢都算小的,小心周圍人做局拉你去賭錢。”
說到這個,阿斌忽然爽朗大笑起來,“晨哥,你可是我的貴人啊,賭錢,不可能的。”
“我這一文不名的,怎麼就成貴人了?”
然後阿斌就說了他們初識時候的事情——
他說那時他也覺得浮躁,忽然有一天看到晨哥這大學生也來下力,最開始還以為晨哥是水貨,後來發現不是,不知怎的就放下了一夜暴富的想法。
阿斌說,“我覺得你有想法要搞,然後也沒有嫌棄下力幹活。完了我就想,不如像你一樣老老實實攢錢就行,其實現在挺充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