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00,張四行擺脫了追他的日本兵。
實際現在大戰結束在際,雙方的底層士兵都從心底透出某種懶意。
可惜突圍撤退與阻擋突圍撤退的戰鬥,依舊在這午夜的滬市鬼域般的戰場上橫行。
赤紅的彈道在屋宇的殘垣斷壁前橫飛,炮彈炸響、火光閃爍,被打中計程車兵淒厲尖叫。
戰爭從來都如此殘酷,戰爭從未改變。
收起潛望式的偵察鏡,隱在牆角的身體在炮火的閃光中,露出張四行“人狼”似的身影。
“那應該是個92步兵炮小隊,他們在打什麼人,需要一個大隊圍攻。”
這時參戰的是日本常備師團,一個大隊會有一個兩門炮的炮小隊。
心中知道此刻淞滬之戰已經到了尾聲,張四行並不以為自己能有什麼大作為。
但讓他們身陷敵陣彈盡糧絕而亡,不若退向四行倉庫加入那兒的守軍。
畢竟一個老兵比十個新兵的作用都大,帶過兵的他十分清楚。
想到這兒,扔下攏在手中的菸斗儘可能壓低身體,慢慢朝前面日軍的防線靠近。
日本人的戰線背對著老子這很有利,可他們的人不少。
觀察了半晌已經有了明確的突擊目標。
那是一段野戰工事,大概只有一個步兵分隊班的十幾個士兵。
包括兩挺歪把子輕機槍和普通步槍兵,連擲彈筒都沒有。
嗯,衣服有些怪,和普通日本士兵不一樣。
不是日本陸軍?
“呯”
響亮的聲音自身後適才的藏身處傳來。
因為疑問,張四行居然誤了鞭炮爆炸的時間。
胳膊在地下蹭了下,露出手腕上表盤碩大的夜光錶。
午夜12:08
好在,第一聲鞭炮的爆炸,並未引起野戰工事中日本兵的注意,以為是同伴的射擊聲。
時間不長他們戰線後,“呯”的又是一聲爆鳴,這次吸引了日本兵的注意。
機槍手伏在歪把子上,看樣子被人一槍爆了頭。
“後面,後面有中國兵。”
工事裡日本士兵咿咿呀呀的喊叫聲傳來,精通日語的張四行心中暗暗得意。
老子這二十四年可不是白準備的,光外語就準備了四門、日、德、英、法。
伏在地下一動不動,身上的布條隨風而動像是一堆枯草。
偶爾眼睛會瞄向袖口處露出的碩大夜光錶。
秒針頂頭的夜光點移動。
二十秒。
鞭炮炸響,手裡狙擊槍的槍身微抖,一粒6.5mm子彈“噗”的一聲噴出槍管。
端著歪把子想轉移射擊方向的機槍副射手倒下。
精確,這是德國人的習慣,現在也是張四行的習慣。
大概陶排長他們不會明白,那些線香上都精確的標出了燃燒時間。
眼睛又掃了眼夜光錶。
十秒、五秒……
“呯”
夜色下,爆炸的鞭炮火光四射。
暗影下帶著消聲器的三八槍無聲無息。
野戰工事裡,另一挺正壓子彈的機槍副射手倒下時,已經有日本人叫起來。
“那……不像步槍射擊的閃光……”
然而並沒有人理他,戰場上已經連續多日神經高度緊張計程車兵,哪顧得上分辨。
十幾個日本士兵,舉起步槍“乒乓乒乓”的向鞭炮開火。
“呯”
又是一聲鞭炮的炸響,野戰工事裡又一名機槍手倒下。
這時有日本兵接手歪把子,朝著鞭炮炸響的地方,用連續射擊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