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橫雖然仗義,學得一身好武藝,可有些心扁窄。
插翅虎如何不如美髯公。
朱仝和雷橫相交十數年,自是曉其心性,早已聽出他話中揶揄酸氣。
明白是劉玄區別對待二人所致。
讓雷橫幹苦活沒關係,畢竟是身在敵營,卻使朱仝做監工,且宴請不斷,這就讓人受不了了。
朱仝亦知雷橫口無遮攔慣了,可還是一個孝子,心知不甚在意,開口許諾道。
“賢弟,老孃處我自是時常孝敬,你無須擔心。”
“哥哥,雷橫不是個不知好歹的,家中老孃就先謝過哥哥了,日後雷橫必結草銜環相報。”
“我觀那劉玄是做大事的,大事必聚人心,你一身本事,常言:烈火淬真金。時日一到,劉玄應是不會讓賢弟埋沒的。”
“嘿嘿,得過且過吧,若是那劉玄慧眼識人,也要看我雷橫答不答應哩。”
二人就地暢聊,吹著寒風,竟另有一番滋味。
苦中作樂,莫過於此。
一刻鐘太長,雷橫堅持不住惹得佳人不悅;一刻鐘又太短,雷橫覺得才剛坐下又要起來幹活了。
朱仝亦不好徇私,畢竟在場工人太多,他還要負責記工,只能看著雷橫繼續推車運煤。
時間匆匆流逝,午時一到,便有民事人員抬著飯菜來到煤場。
礦長敲了敲手中的梆子,大喊一聲。
“下工了,休息一個時辰,吃飯!”
聞言,工人們迅速放下手中活計,歸攏整隊,排好隊伍,,態度積極,準備吃飯。
若是說梁山什麼最好,工人們都會豎起大拇指,異口同聲說每日三餐最好。
乾飯不積極,腦袋有問題。
沒被抓上梁山時,他們在家中一頓稠一頓稀,一天只幹兩頓飯,三餐那可是大戶人家才有的。
現在被抓上梁山當工人勞動改造,居然能夠每日三餐,頓頓吃飽,也算是另類享福了。
不少官軍都已經暗下決心留在梁山,老實幹活等待朝廷解救。
至於朝廷什麼時候來救,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反正在梁山不就是挖礦嘛,又不是殺人放火,捨身從賊。
如果不看工人臉上的笑容,那他們都還是被梁山俘虜的忠心大宋的官軍。
朱仝得劉玄青睞,暫時監管一隊,梁山上下都知道有個紅臉好漢被大當家看重。
民事小隊長看見朱仝的隊伍已然排好,便喚其領隊過來取飯。
脫了殼的黍米飯,配上香噴噴的紅燒魚塊,再淋上一勺魚湯,美得很。
梁山自從修了水寨,聚攏船隻,建造漁港後,魚獲一直不缺,食堂隔三差五就加餐,變著花樣弄魚。
上梁山久了的倒是習慣,可這些剛剛轉變身份的工人,每次吃飯都得感嘆一聲。
早知道有這伙食,就算一個人都要來跟梁山幹一仗,讓梁山見識一下什麼叫飯桶。
朱仝雷橫對梁山愈發無力和敬佩的原因之一就是伙食。
作為官府底層吏員,最能知道朝廷根基的腐爛深度。
僅憑無處不在吃空餉喝兵血的大宋軍隊,真的是梁山的對手嗎?
朱仝不敢想也不願想,他終究對朝廷還有一分奢望。
雷橫倒是無所屌謂,若不是顧及家中老孃,他早就服了劉玄,加入梁山當大王,誰想一輩子推車,當煤工啊。
一天時間過去,夜晚,梁山斷金亭。
江山秀氣聚亭臺,明月清風自無價。
四面屏風架起,亭內火爐正旺,劉玄居坐主位,右手朱仝在側,左邊依次坐下杜遷宋萬,對席朱貴李雲。
劉玄舉起一杯熱酒,朝朱仝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