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人群中傳來的鬨笑聲,陳大年只覺得自己的臉皮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幾巴掌似的。
想他堂堂一個秀才,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他攥緊了拳頭,腳下生風似的,不管不顧的狂奔著往家的方向跑去,只想趕緊逃離這個讓他顏面盡失的地方。
“陳秀才,怎麼不跟甘掌櫃好好說道說道了?”
“就是啊,剛才不是還說聽話嗎?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食言啦!”
“一個吃軟飯的,能有什麼信譽可言?我看朝廷就應該收回他的功名,讓這樣的人當秀才,簡直是丟朝廷的臉!”
聲音隱隱傳來,聽到有人竟然打起了自己功名的主意,陳大年恨不得回去撕爛那人的嘴——這秀才的功名可是他寒窗苦讀得來的,這些賤民,竟敢說這種話?
等他當了狀元,等他當了官兒,他非得讓這些賤民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官威!
可他心裡最恨的,還是甘梨!
他從小到大,都因為讀書人的身份而高人一等,考上秀才之後,遇到的人無不是對他客客氣氣的,何曾丟過這種臉?
可如今,他卻被一個自己不要的賤婦耍得團團轉,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如今,一個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女的軟飯男!
陳大年一路狂奔著跑回家,直到看到家門,才稍微覺得放鬆了一些,他一把推開院門,踉蹌著衝進院子,重重地跌坐在石桌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怎麼樣?怎麼樣啊?”呂婆子聽到動靜急匆匆地跑出來,一把抓住陳大年的胳膊,滿臉焦急地問道:“秘方拿到手了麼?還有銀子呢?你說話呀!”
陳大年看著面前這張蒼老、貪婪的臉,心中突然一陣厭煩,猛地甩開她的手,不耐煩地低吼道:“你別煩了行不行??
呂婆子今兒想了一天的銀子了,就盼著兒子回來,給她帶回來銀子。可這會兒銀子沒見著,反而差點兒被推到了地上,心裡也來了氣。
“你沒拿到就說沒拿到,拿我撒什麼氣?是我不肯給你銀子的?昨兒也不知是誰說的,那賤人聽你的話,你一去她準兒屁顛屁顛的把方子跟銀子給你,如今怎麼著?”
這嘲諷的語氣,讓陳大年又想起了方才在碼頭的事情,想到了甘梨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心中的怒火更盛,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低吼:
“甘梨,你這個賤婦!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面前磕頭求饒!”
“陳秀才——”
是誰這麼不長眼?沒見他正心情不爽麼?
陳大年怒火中燒,猛地抬頭,正要破口大罵,卻見來人竟是趙老爺身邊的管家,他心頭一顫,滿腔的怒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惶然。
“趙、趙管家?您怎麼來了?可是趙伯父有什麼吩咐?”他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管家冷冷地看著他,語氣中絲毫不屑掩飾譏諷:
“聽說今日碼頭上熱鬧的緊,陳秀才的話傳得沸沸揚揚的,連咱們老爺都聽說了,咱們老爺可是氣得不輕啊。為了避免冤枉了您,特意讓我來喚您過去,給您一個辯白的機會。”
果然是因為這事!陳大年心亂如麻,沒有想到這事兒竟然傳的這麼快!
當時他滿以為自己勾勾手,那賤婦便會乖乖的把製冰之法交給自己,屆時自己再也不用捧趙家的臭腳,因而說話也沒有遮掩。
然而此時回想起來,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他心裡後悔不迭,偏偏呂婆子還在一旁不停的催促:“親家叫你呢,還不趕緊去,別讓親家等急了!”
趙管家聞言,即刻丟了一個冷眼過去,嚴肅道:“什麼親家?八字還沒一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