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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希望

河面結了一層冰,人站上去,冰塊破裂,直直地掉進剛剛過踝的水裡。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冰冷的寒風呼呼地灌入袖子中,刺骨的河水紮在面板上。

滾燙的眼淚從凍得泛白的臉上掉進冰面,又很快凝住。

紀辭年看著倒影中的人。

他從六歲開始,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秦良玉告訴他,他是一個不配哭泣的人。

他給她帶來了不幸,他的媽媽因為他和他的父親過得很不快樂。

紀辭年很清楚,所以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接受。

可是為什麼要是他呢?

為什麼他生來就是要贖罪的。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體會什麼是快樂,就先學會了如何接受苦難。

但他現在都要死了,總歸是能哭一次了吧。

紀辭年用手蹭掉眼角的淚,叛逆地想著。

腳底的石頭滾動,紀辭年的腳步不穩,跌落下去。

他的肉體重重地砸在冰面上,靈魂卻又好像輕飄飄地揚起。

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淹沒了他的半張臉,又給他留下了一半的生機。

於是他又踉蹌地站起,朝著河流的深處走去。

一步一步,走過了皮肉割裂流血的春日,走過了因炎熱而傷口潰爛的夏日,走過了新疤剛長好又被扒下的秋日,走到了這冷得心跳停滯的冬日。

光離他越來越遠。

他看著漆黑冰冷的前方,義無反顧地走去。

如果他生來就是不幸,如果苦痛應該陪伴著他。

那他這一生,唯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出生。

他是為什麼而活著呢?

他從來沒有懂過自己,也從來沒有懂過這個世界。

他有時候也會想,那個被稱之為他父親的男人為什麼要出軌?為什麼要一死了之呢?

又為什麼要獨獨把他留下來呢?

冰冷的空氣灌入氣管,扎得生疼。

在融進黑暗之前,他的身後卻傳來了散漫清冽的聲音。

“你這是要自殺嗎?”

紀辭年的身體一僵,他轉頭看了一眼,又快速地回過頭盯著漆黑的河水。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溫棠。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他說話,偏偏他現在是如此的狼狽不堪。

紀辭年深吸了一口氣,把頭顱垂下,試圖避開她的視線。

其實也不用他避開,河面上黑漆漆的一片,溫棠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你該往那邊走走,這裡是淺水區,淹不死的。”溫棠站在路燈下,往前面的方向指了指。

紀辭年躲避的動作僵住,垂在身側的的手握緊,急促地喘息了一聲。

果然是個壞傢伙。

他頓了幾秒,又抬起腳,踉蹌地踩著河石,往旁邊走去。

逆流的河水拼命地挽留著他,他卻執迷不悟般往前走去。

“今天立冬了。”從後面傳來的聲音帶點輕微的慵懶,她不分時候的和他搭話。

紀辭年的腳步頓了一下,悶悶地應了一聲。

“最近天亮得越來越晚了。”她攏了攏衣服,“但還沒到黑夜最長的冬至,還有一個月,到那個時候,太陽就要開始回來了。”

河水聲模糊了她的聲音,卻又清晰地傳入紀辭年的耳裡。

“等太陽回到了北半球,慢慢的春天也要來咯。”溫棠打了一個哈欠,戴著厚厚手套的手放在欄杆上。

紀辭年看了一眼還覆著雪的欄杆,有些出神。

“等春天來了,南玉巷那邊的花又要開了。”她歪了歪頭,問紀辭年,“你去過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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