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蕭母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蕭晴才緩緩收回探出的身體,然後自顧的坐到座位上。由於是知青辦統一安排的座位,能有一個硬座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好在蕭晴的座位靠著窗戶。
因為蕭父的通訊員把她送到了車上,還幫她放好了行李,其他人看到是個穿軍裝的人送她,都覺得她肯定是有後臺的人,所以一時也沒有人敢找她說話,蕭晴也得以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平復情緒。
她靠在座位的椅背上,閉上眼睛,心中既有對於已經相處了大半個月的蕭父蕭母給予的無私父母親情的不捨,又對這半個多月在家屬院跟小夥伴們之間結下的純真的友情而感慨。
在家屬院生活的這段時間,蕭晴心中五味雜陳,既對自己得到了本來不屬於自己的來自父母的愛而愧疚,又害怕自己沉醉在這種感情中,無法自拔。一旦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可能就要面臨著生死離別,所以她每天都活在恐慌之中。
現在終於離開了家屬院,遠離了蕭晴原來的親人,她的內心就像被放飛的小鳥一樣感到放鬆,但是又感覺自己好像有點過於沒有良心。既然自己已經成為了蕭晴,就應該承擔起蕭晴的責任。
現在又不是圓頂洞人時代,自己不可能也沒有辦法社會性消失。只要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可避免地會遇到原來的親朋好友。所以,蕭晴的責任和人際關係,自己不能逃避。自己一定要勇敢地擔起責任、用心維護人際關係。
蕭晴他們乘坐的火車是從湖省開往上京的車,會路過他們下鄉的的河省鼓山縣。這不是專門的知青專列,只是一輛普通的綠皮火車。車廂裡除了下鄉知青,還有其他形形色色的普通乘客,人員比較雜。
這個時候,火車上的大家都已經各自尋找自閤眼緣的人,小聲的聊起天來。他們互通姓名和地址,然後各自報出自己要去的地方,打算結伴而行。蕭晴閉著眼睛,但是耳朵還是聽到了附近幾個鄰座的人的聊天內容。
自己隔壁和對面兩個人竟然都是跟自己一個地方的,因為他們報出來的地方跟自己是同一個公社。不過,由於自己上面有定點的大隊,而且他們都沒有,估計是要到公社才能就地分配。
自己隔壁的女生叫任巧英,今年18歲,高中畢業下鄉,父母都是工人。對面兩個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大院的,分別是19歲的林峰,另一個是20歲的楚煦,兩個人都住湖省機械廠家屬院,林峰的父親是廠長,楚煦的父親則是技術科科長。
聽著他們聊天,蕭晴也睜開了眼睛,跟他們介紹了一下自己:“蕭晴,17歲,也是到河省鼓山縣大寺公社下鄉的。”
任巧英見蕭晴說話,便轉頭笑著對蕭晴說:“你好啊,蕭晴,你醒了呀?我看到送你的人是當兵的,是你哥哥嗎?”
蕭晴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就讓他們誤以為小武是自己哥哥好了,反正之後他們也見不到蕭父的通訊員小武。
蕭晴介紹過自己,這才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一股濃厚的時代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種綠皮火車自己還是十多歲的時候坐過一次,但是那個時候的座位已經不像現在這樣簡陋了,至少是有布罩著座椅的。
自己旁邊的任巧英,臉色黑瘦、蠟黃,手指粗糙,穿著不合身的補丁衣服,一看就是營養不良在家常幹活的人。
對面的林峰和楚煦,都穿著一身乾淨的綠軍裝,雖然不是嶄新的,但也沒有補丁,且都生的濃眉大眼的,是時下流行的長相,四方排臉的大高個。
蕭晴還在思考著到時候去了下鄉的大隊,是否能夠找到父母,又該如何與他們搭上關係,畢竟他們現在都還是10多歲的小孩,如果貿然去搭訕,會不會被當成拐賣小孩的人販子,讓爺爺奶奶給打出去......
耳邊一直傳來任巧英的嘰嘰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