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步子聲,厲天闕轉過頭來看她。
在山上鬧了那麼一出,楚眠緊繃的弦突然間鬆下來,人像是虛脫一樣,說不出的乏累。
她拿過一旁的小木凳在門口坐下來。
這間棚屋造得有段時日了,此時不知道是門還是牆正吱呀吱呀地作響,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來。
“這裡就是你在島上時住的房子?”
厲天闕站在那裡低眸看向她。
這種地方狗屋都算不上。
“嗯。”
楚眠疲憊地應了一聲,想到他今天吃的醋,又仔細說明了一下,“三樓是我隔出來的一塊小天台,我住在二樓,老師住在一樓,謝傲然在島上的時候也是住一樓,睡地鋪。”
說著,她又指指旁邊的房子,“那邊是齊家兄弟的房子,還有明叔、小太陽他們……本來盡頭那邊還住了兩戶,但這一次都沒看到,聽說去年一家三口手拉手跳了海。”
她的聲音很淡,透著極度的累。
她抬手搭在額上,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一塊地。
她垂著眼,一雙黑色的鞋緩緩踱入她的視線,厲天闕在她面前半蹲下來。
楚眠抬起眼,又看向他肩膀處的隱隱血色,目光黯了黯。
她臉上的血跡還沒拭去,就這麼沾在眼下,像塗抹了妖冶的油彩,又像是刻上了他的印跡。
厲天闕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眸子深邃地盯著她,“再說一次,我不會死的。”
“……”
楚眠較密的長睫動了動,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這女人這麼不安分,我要是死了,這後宮還得塞人,你覺得我厲天闕會讓你過得這麼逍遙麼,嗯?”
厲天闕捏著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挲,嗓音性感而猖狂。
聞言,楚眠的眼睛澀起來,她看著他堪稱無暇的面龐,緩緩抬起手摟上他的脖子,頭靠在他沒受傷的一側。
他身上的溫度落在她的身上。
真實。
也踏實。
楚眠聽著兩人幾乎貼在一起的心跳,手摟得更緊了些,聲音悶悶的,“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病,不想你傷。”
什麼都不想。
“好,不死,不病,不傷。”
厲天闕蹲在地上環住她,伸手在她背上安撫地拍了拍,順著她道。
就她今天那個犯了魔怔的樣子,他真想死都得惦量惦量。
“……”
楚眠聽著,靠在他的肩上不說話,只感覺著他身上的溫度。
“阿眠。”
他低聲喚她。
“嗯。”
她的聲音還是悶著。
“今晚我們睡你的房間。”他道。
聽到這話,楚眠怔了怔,鬆開他去看他的臉,見他不是在開玩笑不禁道,“這裡沒法住人,危房中的危房,不知名的病菌也……”
“你能住我為什麼不能住?”
厲天闕打斷她的話,眸子直直地盯著她,“我要在這過夜。”
“沒有意義。”
帳篷都搭好了。
“有意義,就當那三年也有我了。”
他低沉地道。
“……”
楚眠聽得心口一顫,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溫柔。
被他看了很久,楚眠終於還是點頭。
厲天闕將她從小木凳上拉起來,楚眠取出手電開啟,照著黑漆漆的木門走進去。
棚屋的特性就是矮、小,厲天闕連背都彎下來才堪堪邁進去,一進去,頭頂幾乎是擦著上面的木料天花板。
這底下一間還算是大的,充斥著落後的生活氣息,一張木床鋪著看起來已經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