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榮子的安排下,大家開始佈置靈堂,擺上花圈和棺材。
我悄悄離開院落,順著村路一路向下,跟上那盲眼老人。
啪。
一張朱火符拍到老人肩膀上。
沒反應。
這居然是個真人。
我不死心,嘗試傾聽耳邊的聲響,並想象這裡是屠宰廠的車間。
周圍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反倒是那盲人大爺,被我拍得身子一顫,把臉扭向身後,大聲喝道:
“哪個不懂事的崽子!是要嚇死人嗎?”
“不好意思,大爺,我認錯人了。”我收起朱火符,往回走去。
混亂。
我的大腦裡一片混亂。
人類若是遇到無法理解的事物,有兩種處理方法。
一是放棄思考,二是加倍懷疑。
現在的我,顯然是第二種。
那些村民是怪異嗎?
我的親戚中有怪異嗎?
世家裡有人魑嗎?
我在釋妄界嗎?
朱火符沒畫好嗎?
我的記憶是正確的嗎?
如果說現在的一切都是真的,難道我之前看到的荒村才是假的?
但這個猜想太過離譜,很快被我否認了。
我寧願相信,此時村裡所有的村民,都是偽人。
至於剛剛那個盲眼大爺,肯定是哪裡搞錯了。
他一定也是怪異
這時,枯榮子快步朝我走來。
他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和我輕聲說明接下來的流程。
按葬禮習俗,佈置好靈堂後,他作為做法的道士,會和幫襯的人先行離開,第二天清早再過來。
而我們這些逝者的親屬,需要在祖宅住上一晚,輪流守夜,保證靈堂的蠟燭不滅。
二爺很可能正在某個未知的角落,看著我們這群來客。
這個守夜的過程,也是讓二爺信服的關鍵之一。
“今晚,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最後,枯榮子交代了一句,準備返回院裡。
我手持三張朱火符,毫無徵兆地拍在他肩膀上。
“還有事嗎?”枯榮子只是彎起嘴角,回頭問道。
“沒什麼。”
我收回手,讓他離開。
枯榮子一行人很快佈置完了靈堂,坐上幫襯人的車,先行離開。
看著這一幕,我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枯榮子和那幫人今晚要先走,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不提前跟我說的嗎?
我的心中生出煩躁感,站在院落中,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老宅。
那房柱上繫著白綾的樣子,以及那花圈和大棺材,簡直和我第一次來到伏人村時一模一樣。
現在是晚上八點。唯一的光源,是靈堂上的一排燭光。
伏人村當然是有通電的。
只是這棟房子的電費許久未交,又只需住一晚,大家就沒計較那麼多。
我爸媽和親戚們,站在靈堂的棺材前,討論著男丁與女眷休息的房間,以及今晚守夜的順序。
“抽籤吧,比較公平。”
大伯伊正良從桌上拿起一桶掣籤,一根一根地晃出來,按輩分遞給所有人。
抽完最後一根後,他轉過身,向我喊道:
“伊言,你是孫輩,不用守夜,睡在自己的房間就行了。”
我沒有回話,大步向他們走去。
“怎麼了?”大伯疑惑地看我。
我卻徑直繞過他們一幫人,站定在爺爺的棺材前。
突然,我掀開棺蓋,粗魯地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