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樓灑下人們的議論聲。
“又死人了啊”
“世道不太平啊,這是第四個案了。咱搬出邊海市吧”
“媽媽,我不想看”
“造孽啊。這種人就該拉去槍斃”
我俯瞰著躺在腳邊的保安經理。
他並不是全身抓痕的模樣,而是和釋妄界中的馮光勝他們一般,被砍去手腳,痛苦身亡。
而我手上拿著尖頭菜刀,沾滿鮮血,一看就是殺人的兇器。
叔叔們身後,還站著幾個圍觀群眾。
其中包括馮光勝、李菁菁,還有我請來的搬工。
“伊大哥,你醒了嗎?快投降吧。只要證明有精神病,不用死刑的”
“呵,就他還想逃脫法律制裁?我看啊,伊言他就是變態殺人狂,直接擊斃得了。”
“老闆。殺人是你不對啊,我們也沒辦法幫你說情的”
各種人的聲音,熟悉的,陌生的,紛紛刺入耳膜。
我遲疑地看向自己的刀刃,以及叔叔們手上黑漆漆的槍口。
這裡才是現實嗎?
如果是的話,那可真是糟透了。
腦內回想起老太婆渾身著火的身影。
我確實是打出傷害了才對。
總不至於連怪異受傷的樣子都是我的幻覺吧?
難道那時候我還在釋妄界?現實中的我又發瘋了嗎
我並沒有辦法每時每刻提醒自己,要記得分析眼前所見是否真實。
就像讓一個人在所有清醒的時間裡,每時每刻思考同一句話,比如“我是誰,我在哪”。
人的思維是有惰性的。
一開始可能還會堅持一段時間。
但只要嘗試超過兩分鐘,人就會感到精神上的疲倦,忍不住思考別的事情。
如果強行要求自己一直做這種無意義的思考,還會導致自己無法專心處理別的事務。並收穫類似強迫症的精神疾病
“伊言!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叔叔之中,有人拿起喇叭,向我呼喊。
我把頭髮揉亂,放下手中的刀。下意識摸出腰間口袋的東西。
朱火符自然是用掉了。
但奇怪的是,有樣東西變了。
那盒我不認識牌子的便宜香菸,居然變成了紅色的華子。
剎那間,我的思考再次活絡起來。
抬頭看去,那舉著喇叭朝我喊話的人,竟是福化縣派出所的張警官。
一臉正義凜然,用好似看渣滓一般的眼神,緊緊盯著我。
我不禁嗤笑一聲。
拜託,這裡可是邊海市啊,這位的執勤範圍是不是有點遠
這一笑,公寓樓上的圍觀之人再次譁然。
“他還笑,他完全不知悔改啊!”
“快!快開槍擊斃他!”
“這人就是個瘋子,別讓他禍害人了!三大案的兇手肯定也是他!”
就連馮光勝也不再替我說話了。
“伊言!別以為你是我師父,我就能一直袒護你。你現在犯大事了你知道嗎?”
張警官的脖子上起了青筋,滿腔熱血地再次開口:
“伊言!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這樣下去,不只是害了自己,還會危害”
“——都給我閉嘴!”
我從喉底發出怒吼,蓋過所有人的嗓音,在夜空迴盪。
場景再次變回屠宰廠的車間。
不同的是,這次的車間,不再是白色的日光燈。
而是紅色。
高飽和度的紅色燈光,伴隨刺耳的警鈴聲,如同災變前的預警,把世界映得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