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馮光勝招招手,讓他過來。
馮光勝輕咳一聲,光著膀子,用最後的倔強對保安經理吼道:“這個月工資記得結!”
而後,就換了副表情,傻笑著朝我走過來。
“伊大哥,有事啊?”
“沒什麼。本來想和你打個招呼的。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不,大哥你來得正是時候!”
馮光勝面色嚴肅,當場單膝跪下,對我抱拳:
“教練,我想學殺豬!請教我殺豬吧!”
“好好好,不用行此大禮。”
我被他逗笑了,趕緊把他扶起來,順便還用朱火符碰了一下他。
“光勝,但你可想好了,和我沾關係的人多少會遇到點不好的東西。你確定要拜我為師?”
“伊大哥,你咋還說這些啊?咱好歹也是上過大學的人。不語怪力亂神的”
“行吧,好徒兒。”
這樣近距離看,這位馮老弟是真的蠻高的,應該接近兩米了。
不僅如此,他還胖,大胸大肚子的,走路都發顫,一看就是塊當屠夫的料
擇日不如撞日,就收這位當徒弟吧。
以後,我的工作重心會從殺豬轉移到經營公司上。
一身自研的殺豬手藝如果就這麼荒廢了,也是可惜。不如找個人傳承下去,以後我再提出辭職,姜廠長也能別那麼緊張。
馮光勝見我在端詳他,拍著自己的肚子,打出白花花的波浪:
“伊大哥,咋樣?我是塊殺豬的料子不?”
“那肯定得是啊。以後你就是我徒弟了,明早七點半記得到興業屠宰廠,我把你介紹給姜廠長。”
“好嘞!感謝師父栽培!”
“不客氣。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倆談話期間,那白襯衫的保安經理已經撿起地上的保安服,氣沖沖地走進了銘心公寓。
我又向馮光勝問起,他剛剛遇到了什麼。
馮光勝說,我上樓才沒多久,他的上司、也就是剛剛那襯衫男就把他叫出了保安亭。
保安經理讓馮光勝幫他買包煙,說他會在花壇這等他。
馮光勝當時就心有不滿了。
且不說這是不是自己的活,讓他跑腿買菸,至少得把煙錢給他吧?
但打工人的悲哀就是如此。
哪怕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上面交代的事,也只能捏著鼻子做掉。
於是,從不抽菸的他自掏腰包,給經理買了盒最便宜的。來到花壇邊上,卻沒看到保安經理的身影。
馮光勝心中更加不滿,一邊罵娘一邊在花壇邊等待。
最後,保安經理確實等到了。
卻是來訓他的,說他翫忽職守,要扣工資。
再然後就有了我看到的那一幕。
“我早看那人模狗樣的傢伙不爽了!不就是個小組長嘛,天天給我們下死命令,滿嘴扣工資扣工資”
馮光勝依舊在罵罵咧咧,向我訴苦。
“好了,你消消氣。等你學會了我的一身手藝,保準你工資比那人高三倍以上。”
“嘿嘿。好的好的”
我在意的事情顯然不在此處。
我讓馮光勝回憶一下,那保安經理叫他去買菸的時候,是否有奇怪的地方。
馮光勝陷入沉思。
他說,平常上司跟自己說話,都是一副命令式的語氣,喊他全名。
唯獨叫他買菸那次,居然喊他小馮。
而且,現在他回憶起來,他發覺經理說話的方式也怪怪的。
總有一些字詞被重複一次,比如:你現在、現在就過去;又或者:我在花壇、花壇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