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車間的日光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被腳步聲掩蓋。
“別、別過來,你別過來,放過我求你了求你了!”
腿上的刀傷讓呂義華無法奔跑。
他像一條受傷的野狗,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後退,卻只能眼睜睜看我走到他身前,把他踹倒在殺豬臺。
一刀落下,頸動脈往外噴湧液體,落到鐵盆中乒乓作響。
“為為什麼要殺我”
呂義華被我壓制在身下,發出恐懼的氣泡音。
“為什麼?因為你出現在我面前了啊”
我不自覺地發出笑聲,等待獵物死亡的一刻,祭器給予我渴望許久的快感。
這時,我的腳邊碰到了某件硬質的物體。
低頭看去。
一臺黑色相機摔落在地。破碎的玻璃鏡頭反射屠宰廠的燈光,每一塊碎片都映著我此刻的身影。
像個擇人而噬的瘋魔。
我的笑容慢慢變得僵硬。
頸動脈斷裂,血液只要一兩分鐘就會流光,大腦只要六分鐘就會徹底死亡,如果生物原本就失血過多,這個時間還會更短。
身下之物的掙扎迅速衰弱,就如無數被我宰殺的豬玀,在絕望中走向死亡。
“你是人!”
我驟然醒悟。
但呂義華已沒了說話的力氣,滿眼都是淚水,發出輕不可聞的嗚咽聲。
我用最快速度取出出夢符,按在他額頭上。
被誤解的可憐人從釋妄界中消失。
留我獨自一人跪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著鏡頭中破碎的自己,以及巍然不動的機械流水線。
銘心公寓的保安經理倒掛在鉤子上,從我面前緩緩經過。
他的臉被切割機劈成兩半,往下滴落紅白的液體
“小紅,剛才那個是真人,我差點殺人了”
我看著殺豬刀上鮮血,聽著自己的呼吸聲,停滯許久。
耳邊再次傳來刺耳的嘲笑聲。
一眨眼,我回到了伏人村的山林,我看到了邪神道弗留。
祂顫動著無邊無際的念珠形身軀,每處體節的眼球都在高速轉動,好似笑到不能自已。
祂說,祂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作為對我的獎勵,可以給我指出一條明路。
在伏人村的墳地裡,那個我埋下木盒碎片的地方,放著我將來絕對需要的某物。
我可以自行選擇是否使用。
而且,這次祂絕對沒有騙人。
啪——
“伊言,醒醒!別吃了!”
耳邊傳來陳大立的吶喊,由遠及近。
我回過神,大口喘氣,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嘴裡含有濃烈的腐臭味,下意識跟隨喉嚨的吞嚥進入腹中。
耳邊再次響起蟲鳴。
我跪坐在伏人村的村路上,身下壓著一隻偽人的屍體。它的脖子被割開,臉龐面目全非,紅色的血液如瀑布般流向我身後的田野。
“誒,醒了!還是這招管用,我再來一下!”
陳大立抬起手,準備再給我來一巴掌。
“夠了,我醒了。”
我的大腦重新開機,從偽人身上站起,感覺身體異常沉重。
眼前的場景有些混亂。
陳大立和鄭曉玲離我最近,站在我身前,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他們身後,則是其他人的身影。
呂義華渾身泥濘地躺在地上,神色痴傻瘋癲,嘴裡不停蹦出求饒的話語。
他的身旁,書恩傑的老花鏡掉落在地,神情呆滯地站在路旁。
何文友則坐在不遠處,心疼地抱住自己,哭喪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