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採的機械轟隆隆地碾過塵土,這裡有西裝革履的人們,也有匍匐在地面的部落。
“埃維金人都是些聰明狡詐的騙子!即使變成奴隸也改不了他們花言巧語的天性!”
酒館裡,帶點蔑視的閒聊聲音迴盪在昏暗的室內。
遠處是開採礦石的機械臂,身後是紙醉金迷的上流聚會,微生柳喬裝了一番,混雜在人群中不會引起什麼注意。
她向酒杯裡輕巧扔了個奶黃色的方糖,從這些摻雜過多情感和冗餘的內容裡提出自己關心的資訊。
在公司將部族之間的矛盾點燃之後,抽身而退。現在的埃維金人大概只剩了砂金一個人,憑藉他過人的好運氣。
公司招人不會背調麼?
微生柳記起匹諾康尼的時候,砂金完全就是公司高管的模樣。真是一家度量大的集團啊。或許也是因為,他們大概從來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吧。
微生柳想起待過的黃沙,粗糙的枕頭,和姐姐的燉肉飯。
她起身,正打算離開,卻被人叫住。
“也許,你會對你的未來感到一些興趣?”
微生柳轉頭。
昏暗的燈光下,有一位紫色兜帽的女性,精緻的黑絲手套上,輕輕捏著兩張意義不明的塔羅牌。
“每個人的未來都是要死的。”微生柳心平氣和地說。
“好吧,好吧,小可愛。如果你要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占卜師無奈地輕笑,她的笑聲很慵懶,帶著一點特殊的質地,“我可以為你進行一次免費的占卜。”
微生柳對這些不感什麼興趣。
“……還可以告訴你,關於這個憶泡的秘密。”
微生柳頓住,然後拉開一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怎麼稱呼?”
“黑天鵝。”黑天鵝輕聲說,“叫我黑天鵝就好。”
“無數的命運糾纏交匯,複雜的絲線如同混淆的灰度色澤……”黑天鵝詢問,“你是哪一種呢?”
比起憶泡,這位名叫“黑天鵝”的占卜師似乎對她本人更感興趣一點。
“你可以先講重點。”微生柳說。
“絲毫沒有樂趣的發言呢……”黑天鵝淺笑了一下,“好吧,不愧是天才俱樂部的人。聆聽我們這些乏味的言論,在你眼裡,算什麼呢?”
微生柳歪了一下頭:“算金魚吐泡泡?”
她看了一眼酒館裡的人,又看了一眼外面的人。
很多生命就是這樣,像金魚,擁擠著生長在不算寬廣的水域裡,潮溼而粘膩,沒有很多思考,按部就班地進行機械的勞作。
一條魚,一條只知道吃東西的金魚,然後膨脹,直到塞滿整個水域,擁擠得連吐泡泡的空間都要沒有了。
黑天鵝沒有完全領會她的意思,她煞有其事地抽了幾張牌,攤開在她面前。
“我看見……嗯,你跟這個憶泡的主人有過一些交情。這個心結成了鎖住他的枷鎖。”黑天鵝說。
微生柳:“如果沒有聯絡,我也不會進來。”
黑天鵝輕微地搖頭:“不是在這裡。是在更遙遠一點的時間裡,我看見了這顆行星的爆炸,是你下注的一場豪賭,然後你的身影如同流星一樣墜落到他看不見的地方,被一隻機械蝴蝶載走。”
微生柳略感荒謬。
她認為自己並沒有隨手捏爆一顆行星的愛好。
她指了指窗外展翅的一隻幽藍色蝴蝶:“是指這個?”
黑天鵝順著她的方向望過去,笑了一下:“說不定呢。”
微生柳決定結束對玄學的短暫信任。
察覺到她打算離去的心思,黑天鵝開口:“如果你想帶他離開這裡,最好復現一遍那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