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胡六郎給老師的房間地面增加了兩層的草墊,床上的鋪蓋也換成了厚被。生怕老師凍著,床上的草墊加厚,以前的薄棉變成了褥子,蓋在身上的則換成厚被。
看著徒弟這番努力,本想離開的公孫庸也有些不忍。將徒弟叫進自己生了炭火的房間,公孫庸嘆道:“六郎,你真要託身章無忌大帳下?”
“老師,俺想跟著太守。俺是常德人,章太守執掌常德一年,常德的變化就比俺記事以來這麼多年要多。”
若是胡六郎大吹章無忌的文治武功,公孫庸就會立刻反駁。偏偏弟子的話簡單明快,反倒讓公孫庸不知該如何批評。有些變化看著並不起眼,真思量起來偏偏令人驚訝。
想了一陣,公孫庸決定再給弟子個機會,“六郎,俺想看看章太守如何弄來這麼多竹炭。”
眼瞅徒弟已經興奮起來,公孫庸連忙強調,“不要只帶俺看那些燒炭的所在。俺要看看這些竹子都是怎麼弄來的。從源頭看起。”
聽到如此要求,胡六郎興奮的勁頭弱了許多,他思忖一陣才起身說道:“老師,俺去給你弄腰牌。”
公孫庸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算是什麼心情,躺在結實又不乏彈性的床鋪上,感受著竹炭帶來的溫暖,公孫庸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過癮,醒來天都黑了。吃了飯,公孫庸又開始考慮,結果躺在床上沒多久就又睡著了。
自打到了常德,公孫庸就發現自己好像突然就跟瞌睡蟲一樣,每天沾床就會困。困了就沉沉睡去。睡醒了就吃飯,每隔幾天,還能去公共澡堂洗澡。
澡堂旁邊就是燒炭的所在,這邊燒炭也是奇怪,還用了水輪機。轟鳴聲令人本就大堆人擠在一起的澡堂裡嘈雜。石頭壘成的池子裡因為太多人,水十分渾濁。泡完之後得用竹子製成的清水沖洗。
雖然每次公孫庸都覺得很不開心,然而徒弟胡六郎拿了洗澡票的時候總是讓公孫庸沒辦法拒絕。
洗了澡,修剪了腳趾甲與手指甲,換上洗乾淨的衣服。公孫庸就覺得來了精神。然後精神充足的吃飯,又困了。這大冬天,在生了炭火的房間裡躺倒在厚厚的床上,蓋上被子,一會兒就暖和了。暖和了就想睡,想睡了就能睡著。
如此週而復始,吃、喝、睡、起。再吃、喝、睡、起。公孫庸在不想睡覺的時候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在這樣的生活中成為一個廢人。
又如此頹廢的過了四五天,在洗完澡之後,公孫庸認真的對自己的弟子說道:“明日!明日一定要去看看。”
胡六郎連忙答道:“老師,俺已經拿到了腰牌。”
“去!明日就去!”公孫庸先生說道,只是說話的時候好像是在對自己說。
天寒地凍的,走出去一段路,公孫庸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冷。這發現令公孫庸很是驚訝,便是在長沙自己家裡,出門的感覺也只是累而已。多少年了,公孫庸一直習慣這樣的生活,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其他的感受。
穿著厚厚的衣服,卻感覺到身體的溫度在不斷下降。不是露在衣服外面的面板感覺冷,而是整個人的體溫在下降。隨著身體越來越冷,公孫庸不得不加快步伐,走了一陣,才感覺身體在運動中逐漸溫暖起來。
這種溫暖才是公孫庸在冬天習慣的感覺,四十年來習慣的感覺。
走了很久,師徒隨著一隊前去輪班的人馬沿著沅江抵達了上游山區。竹林是越來越密,青翠的竹子在冬天裡依舊抱持著綠色。
到了一個站點,眾人擠進去烤火。人多,加上並不大的屋子裡面生了火。公孫庸很快就感覺昏昏欲睡,和其他同行的人一樣坐在墊子上,靠著牆上的稻草睡著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公孫庸被推醒。一時間,公孫庸心中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