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劉媽憂心忡忡地說:
“監獄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又髒又臭的,太太以後還是不要去了。”
挽月沒同意也沒拒絕,目光平靜地看著窗外。
臉上神色恍惚,似乎並沒把她這句話聽進耳內。
又過了許久,汽車穿過漫長的街道,終於抵達了賀家。
挽月在劉媽的攙扶下下車,迎面便看見賀嬌娥。
賀嬌娥一臉的焦急殷切:“怎麼樣,你找人說了沒有,對方有沒有處理?”
挽月站著,面無表情跟她對視一陣兒,忽然不發一言的轉頭就走。
留下賀嬌娥站在原地,又急又懵,不知所措。
“你這個鄉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話倒是說啊,你這樣是想急死我!”
她看挽月要回房,急切地跟在她身後就想追。
挽月卻忽然冷冷開口:“攔住她。”
門衛立刻上前,阻住賀嬌娥的腳步。
賀嬌娥怒道:“你們敢,我是賀家的姑奶奶!”
門衛公事公辦道:
“司令離開前囑咐過,他不在家的時候,一切以太太為重。”
言外之意,只要挽月不肯鬆口,便是賀嬌娥撒潑也沒用。
賀嬌娥徹底沒辦法了,但看挽月的態度,心中又隱約覺得,也許挽月是已經解決了。
不然她一大早的去司令部還能是為了什麼?
這樣想著,她才勉強定下了心,一臉不開心地回了賀公館。
挽月回到賀家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喝了點茶,而後就又起身回了房間。
她在床上心神不定地躺了會兒,忽然想起什麼,把手伸到枕頭下摸索,找出了賀宗明臨走前留下的那封信。
這次她沒再猶豫,很快就動手拆了,想看看賀宗明那樣奸詐的男人,如果真的死了,他最後留下來的會是什麼話。
開啟之後,露出來的卻先不是紙,而是一串項鍊,最簡單古樸的黑色繩子,底下垂墜著一個木頭做的小牌。
不,不全是木頭,這牌子似乎受外力裂開過,所以有很明顯的修復痕跡,木頭外還用金子鑲嵌了一個小框。
金框之內,木牌之上,端端正正書寫著兩個字:挽月。
赫然便是挽月娘親在世時留給她的唯一遺物,賀宗明離開春城前又強行帶走的那個。
後來又發生了許多事,連挽月自己都快把這個牌子忘了,沒想到竟然還在賀宗明這!
小小的牌子捏在指尖,往昔種種記憶鋪面而來。
挽月怔怔看了一會兒,又再次動手去拆信封,這次終於拿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紙。
那上面一共就只有三行字,卻跟賀宗明之前打趣的交代財產無關。
【書房的第二個書架後面有暗格,裡面有一把手槍和十發子彈一枚手榴彈】
【周九河是我的朋友,遇到危險可以放心向他求助】
【如果我真的無能到無法活著回來照顧你,那就把你的自由還給你】
這次出行有危險,賀宗明自己是心中有數的。
倘若真的有一日,他再也回不來家,那些對他早有異心的小人必然會翻臉。
其他的他都無所謂,唯獨挽月,他不能不牽掛她的安危。
錢,他已經給過她許多了,再多了她一個女人也不一定護得住。
而他留給她真正有價值的財產,是足以讓她自保的人脈和武器。
挽月拿著那張紙,久久的沉默。
姿勢維持了不知多久,她的手臂微微發抖。
眼眶在無知無覺中蓄滿淚水。
賀宗明。
賀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