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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該

書房裡已經暗的點上了蠟燭,厚重的檀香在房中繚繞不散。

元冶身上鬆鬆垮垮地披了件薄袍,坐在書桌前,藉著蠟燭的光不知寫著什麼。

宮中的香實在嗆人。

“把香滅了吧。”封御清懶洋洋靠在門邊,掩住口鼻道。

元冶抬眸看她,笑了一下,輕輕挑起香爐的蓋子把香熄滅,又走了幾步到窗邊將窗戶開啟通風。

再轉頭時,封御清已經在他之前,搶先坐在了椅子上。

看清桌上的東西,封御清勾了勾唇角,“皇兄不是說不讓假手於人嗎?阿元就連太子令旨也敢抗?”

“殿下會包庇我的吧?”元冶道,拽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側,繼續抄寫起來。

“是,是。”封御清敷衍道,她巴不得有人替她寫。

封御清便支著下巴看他抄寫女誡,沉默良久才抬起頭來,嘆道:“這任少卿啊,實在是世上第一老古板。”

“任少卿雖非治國之能臣,但才高八斗,滿腹經綸卻是真的,殿下……”

“你也覺得我今日不該如此?”封御清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這不該那不該的,我不該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說著,她伸手在桌上點了點,“這上面寫的,不都是我不該做的事嗎?”

元冶的筆尖頓住,他抬頭看向封御清,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封御清雖生於宮中,卻極少被繁複的宮規束縛,封建禮教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不是嗎?”封御清問。

“不是。”他否認道,語氣鄭重,“殿下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封御清閉上眼,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異,又勉強睜開,“天色不早,我便先回了……這女誡若是抄不完就罷了,左右他也拿我沒辦法。”

回到寢殿中,封御清躺在榻上,盯著床幃上的流蘇出神良久。

他說的話,不能相信。

封御清這樣告誡自己,半晌慢吞吞地起身,喚來了采苓。

“殿下。”采苓跪在床邊。

“唔。”封御清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道,“去掖庭尋秦尚宮,若是宮內添置宮人,讓她來知會我一聲。”

——

當然,最後元冶還是抄完了十遍,且字跡與封御清大差不差,難以辨認。

封御清交那女誡上去時,又被迫聽那任少卿說了一堆云云者乎,衝著任少卿的背影做鬼臉還被皇兄逮了個正著,於是又被說教了一柱香的時間。

實在諸事不順。

所幸天氣炎熱,重華宮的短假也隨之多起來,她便尋了個時間去看望淑妃。

實在想不出要帶什麼禮物,於是封御清指揮著宮人,從御花園撈了兩尾皇帝養的錦鯉送去蘭林殿。

自然,淑妃是不會說教她的。就算她在蘭林殿門口畫個小王八,淑妃也會高高興興地迎接她並誇她畫的好。

可以說,封御清變成如今的性子,淑妃起碼要佔一半的功勞。

她與淑妃高興地聊了許久,午膳時間,封御煊也來了,於是幾人一同用了午膳。

淑妃要去午間小憩,封御清便坐在院中,吃元冶不知從哪尋來的葡萄。元冶沒讓她動手,剝一個她吃一個。

封御煊在一旁看得牙酸,別開視線道:“我離開羽都時,你也是撈了尾錦鯉送到我府中。那御花園攏共就那麼幾尾錦鯉,遲早叫你撈完了去。”

“哪那麼容易?”封御清滿不在乎道,又轉向元冶,“阿元可想要嗎?我叫人撈了送到元府去。”

“這倒不必了,殿下。”元冶道。

那一串葡萄很快便被封御清吃了個乾淨,他接過宮人遞來的溼手帕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