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墨，南郊祭壇的黑暗與紛繁複雜的千峰氣息交織在一起，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足以讓普通凡人瞬間失去意識。

江憶早已下令將南郊祭壇的凡人侍衛於夜間外撤五里。

然而，即便是一夜過去，午後林煙一劍連殺七名千峰境強者的餘威仍在，竟無人敢再度向她出手。

“看來莊雲飛說的不錯，凡俗修仙世家終究只是願意接受世俗管理的散修家族，真正的寂地散修數量，還真是遠超想象。”

江憶喃喃自語。她雖然知道十二國的凡俗地區比起靈氣濃郁的寂地面積僅有九分之一，卻沒想到那種對凡人來說環境極為惡劣的地方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千峰境散修。

某種意義上說，稷下學宮對她“從未去過寂地的二流散修”的評價還真是沒錯。

至於她這個凡俗國度的國師到底是不是二流散修，夜盡天明，答案自會揭曉。

晨曦破雲間，朝霞灑千里。

夜裡的千峰氣息壓迫盡數退散，南城城郊祭壇的侍衛儘管昨夜多有氣息重創者，然而今晨在楊圖的帶領下已然重新歸位站崗。

巍峨的景安南城門緩緩開啟，安昭王紓枬率領的王城衛隊，在景安城衛戍軍的開道下，由霍權和東郭義兩位禁衛統領率領，浩浩蕩蕩朝三十里外的城南祭壇進發。

直到一個時辰後，這支龐大的隊伍才終於抵達南郊祭壇。

隨後，各項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為中午的祭天大典做最後準備。

自主管禮法的楊太史在明堂殿被斬殺以來，新任禮法總管由羋豐裕接任。

而那位被傳為下任相國的人選伍昭平，如今身居郎中之職，總攬整個祭天祭祖活動的內外排程。

司徒藍自擔任族長後，便被安排接替伍常德的大司馬一職，成為安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大司馬。

除去暫時空缺的相國之位，朝中文武要職幾乎都被五大家族與司徒家掌控。

這一切，自然少不了江憶在斕太后與昭王紓枬之間穿針引線的結果。

“江國師好手段。”

莊雲飛靜坐於觀禮高臺主席位上，目光掃過一側安坐的五家千峰太上，見他們神色平靜，面露滿意之色，不由得暗自感慨。

他悄然向祭壇一側靜坐的江憶神識傳音：

“五大世家的太上明知伍郎中五人早已不是人類，卻因這潑天利益而選擇裝聾作啞，最終與你站在一起。

越是細究你的謀劃，越覺得你心思縝密、算無遺策，該不會是什麼千年老妖怪扮作小女孩吧？”

江憶靜靜坐在祭壇廣場中心，嘴角微彎，卻未與他對視，只是淡淡傳音回應：

“莊先生過譽了。五位千峰太上不過是保持中立，何來與我站在一起一說？

倒是莊先生所言非虛，昨日試探之人的實力盡在你提供的情報之中。若今日一切如你所料，江某倒算是欠縉國稷下學宮一個人情了。”

莊雲飛聞言，麵皮微微一抽。

一個魔道邪修竟說欠以弘揚正氣為己任的稷下學宮人情？

儘管他尚未找到江憶屠戮二十萬百姓的確鑿證據，但那日她周身血光分明是天樞大陸魔道血詭宗的標誌。

若真找到證據，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再度出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莊雲飛心中暗歎，隨即傳音道：

“你的兩枚留影石證據我已提交文曲殿，仙道涉凡之事不會追究。但你得罪了太多人，已是事實。

在下只確保安國即位大典順利完成，至於之後那些人以魔道邪修為由清算你……你好自為之吧。

不過以你的狡猾，想必早有對策。”

江憶未再回應，只是閉目靜坐，細細感受著祭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