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原諒你”
靜默裡,猝不及防的一句。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就釋懷一笑,點頭:
“嗯”
“因為你的宗罪太多了,我得跟你一條一條清算”
“嗯”
秦蘇洋連頭都沒扭,罪狀書就應聲而起:
“不告而別,是一”
“嗯”
“答應陪我考試沒有做到,是二”
“嗯”
“單方面失聯,是三”
“嗯”
“隱瞞手術時間,是四”
“嗯”
“”
駕駛座的人突然停了下來,深深提了一口氣,呼吸就顫了。
就是這一聲,讓男人撫在柺杖的手,不自覺收緊:
“蘇洋”
然後,剋制就落了下來。
“擅自隱瞞手術結果,不可原諒”
“”
沉默再次襲來,傷口就晾了風。
男人承認:
“嗯”
這句嗯,徹底讓繃著的人鬆了禁錮,語速都開始變快:
“食言三年之期,是五”
“嗯”
“明明一年就可以好的腿,結果五年回來還需要拐杖,懈怠是為六”
“嗯”
“說好不會放棄我的,可我實實在在等了你五年,是為七”
“嗯”
“還有,我現在很生氣,氣自己不爭氣,因為我原本至少要讓你難過一個月的,是為八”
“嗯”
“明明後來有很多機會,就是不說,是為九,這條同上,不可原諒”
“嗯”
“最後一個,我現在很想哭,也很想罵你,但偏偏沒超過很擔心你,你隨便賣兩句慘送兩束花,我就能一筆勾銷,自尊上過不去,我感覺特別沒有面子,是為十”
“嗯”
“所以,十宗罪恕清之前,我沒那麼好哄,也可能會發脾氣,你忍著”
“嗯”
態度很端正,讓人無話可說。
或者說找不到可抓的點。
等下了車,沒釋懷的人就去扛了行李箱。
一句話都沒說。
一路拎著箱子上臺階進電梯,手是順的,嘴上吐槽一點兒沒少:
“這麼大個人,全身家當就一個行李箱,簡直不可理喻”
當然,動作上也一點兒都不想勉強自己。
“duang,duang”的磕碰聲,就是此刻心情煩亂最好的證明。
男人繃緊了下頜,儘量不在不該笑的時候覺得可愛,否則就會再添一份罪孽。
可等進了門,就是完全顛倒的兩種心情。
房子的主人拖著行李就徑直去了臥室。
男人卻盯著牆上的照片,再也往前邁不了一步。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
自己或許理解了蘇洋為什麼會突然買房的意義。
因為,他想給自己一個更合理的安放之地。
同樣證明,那群所謂的朋友,也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
“愣著幹什麼,換鞋”
在親眼看著人,從鞋櫃裡拿出合適碼數拖鞋的這一刻。
男人的靈魂,在一瞬間就全部歸了本體。
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自胸腔開始蔓延,貫穿良心,刺透血肉。
終是化成了沉重的愧疚無地。
也許只有真正流浪過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然而,忙碌的人卻做得自然。
轉身就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