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無一處,入目皆妖邪。
陽山之下有官道,拜別道長哥跟龍君哥後,袁穹便尋了野道踉蹌下山。
現代人的他哪裡懂得在四下無人的野外辨別方位,只知道太陽東昇西落,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罷了。
遂尋了一條直道沿路而行。
這一路之上所見光景,讓他這個生於安樂的普通人觸目驚心!
百十步內就能見到一具路邊遺骨,這屍骸有大有小,但無一例外都被啃食的乾淨,白骨之上蛆蟲都不曾有,只有那道路兩邊眼冒幽光口吐涎水的野狗惡狼,還有那時不時在天上盤旋飛舞的烏鴉禿鷲。
似是感受到袁穹不是那麼好惹的,尾隨在他身後的畜生都是跟個一兩里路就另尋他處,只有天上的飛禽時不時嘎嘎兩聲,圖惹人心煩。
這是……
饑荒?
自從得到法體後,他不僅身輕步敏,耳目一新,就連腹中都不甚飢餓,只消打坐片刻讓體內氣流自然脈動幾輪後,就疲憊一清,容光煥發。
袁穹抬頭瞅了眼空中金烏,看著它快要落山,不禁心中一嘆。
今晚又要露宿道邊了。
這兩天的徒步而行,不曾看到半個活人,就連村落也無半座,只有孤零零的古道相伴,和周圍森森白骨作陪。
前兩天晚上他還能時不時看到一兩朵幽綠色磷火飛舞,就在他壯著膽子前去一探究竟的時候,誰知那磷火也消失不見,地上更是連具枯骨都沒有。
這荒郊野嶺,連個鬼影都沒有。
現代也回不去,這邊也沒個人兒,孤寂感讓袁穹有些要發狂。
隨便尋了一棵道邊枯樹,那是袁穹今兒看著順眼的一棵,他打算就在這樹下休息休息。
“呦,還有個鄰居。”
那是一具背靠枯樹的骨架子,顏色有些枯黃,骨上有些齒痕,看著在這住了有一段時間了,顱骨禁不住重力的吸引,已經軲轆到離身子兩米外了。
“叨擾叨擾,相逢就是緣,今晚上我就在這借住一晚,想來……嗯,閣下也不會怪罪。”
袁穹對著那枯骨拱了拱手,又幫對方把腦袋撿了回來,放在兩腿中間。
剛才‘嗯’的一下遲疑,實在是不知道該稱呼對方為先生還是小娘,他又不會看骨辨性別,唯一能讓他分辨出性別的那塊軟骨,早就不在了。
月暗雲厚,涼風習習,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與不遠處茵茵鬼火更配。
狼嚎狐鳴奏出掩映不住的悽婉。
此刻袁穹背後的枯樹宛若一擇人而嗜的凶煞邪怪,張牙舞爪的枯枝敗幹,似要將樹下人一口吞噬。
正在閉目打坐的袁穹不為所動,哪怕身邊也傳來同樣悉悉索索的響動。
還有。
胭脂香。
藉著薄薄月光和幽火,就見一身段婀娜的嫵媚女子,正半遮半掩繞著袁穹打轉,時不時伸長脖子用鼻子抵近嗅嗅,可就是不能接近他分毫。
“公子……公子……”
“快醒醒……呵呵呵呵……”
“嘻嘻嘻,公子你看……這小衣……”
一聲又一聲婉轉淫靡的低吟從袁穹耳邊直入腦海,似是有人在不住呼喚於他。
他悠悠睜開雙目。
入眼處,卻是一張抵近鼻前的精緻俏臉,含羞帶怯,白膩無光。
只是這角度卻頗為瘮人,縱使美人入懷,一睜眼就看到一張陌生俏臉也得讓人心跳快上三分。
袁穹伸手向右一探,果不其然,鄰居沒了。
他當下心中瞭然,看來這白骨鄰居變身成暗夜俏佳人來報恩了。
“姑娘,有話好說,我就在這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