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也是上年歲的人了,我是康熙二十二年生人,這都九月了,又滿一歲,屈指一算我虛歲也有五十五了。也成了老胳膊老腿,可能把關外的事兒辦完了就出不來了。”
“這不挺好的嗎?咱們在京城養老。您要是覺得京城不舒服,去青海也行啊。不過比起來還是京城好,哪怕擁擠了一些,畢竟是天子腳下,更要緊的是親人都在京城。”他強調:“格格,能壽終正寢是大福氣。”
“你是瞭解我的,可是我就怕壽終正寢,我就怕死在床上,死在全家的哭聲裡。我盼著的就是死得其所,而不是壽終正寢。”英雄怎麼甘心死得平庸!
“可是……”
“罷了,別說這個了,就是我願意橫死在外面,家裡人也不同意。”
扎拉豐阿皺眉,覺得海棠這話說得很不祥。
這時候飯菜做好了,扎拉豐阿說:“走吧格格,去吃點東西吧。”
天氣冷,侍衛們弄出來的大鍋飯也沒什麼滋味,在野外能做熟已經很不錯了,這時候就圖這個熱乎勁兒,海棠端著一碗菜糊糊拿勺子吃得香甜。
吃完後大家去溪水邊洗碗筷,海棠的碗有侍衛去洗,她剛才在水邊浸染了溼寒,此時覺得有些冷,就先回到了帳篷裡。外面天黑下來,就有人在外面吹笛子,伴隨著秋風嗚嗚咽咽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纏綿惆悵。
海棠心裡一團火,這是一種不甘心,一種對日漸腐朽軀體的不甘心,一種年華不在的不甘心,一種即將退出舞臺的不甘心。她不可避免地羨慕那些年輕力壯的人,羨慕他們正處在人生的大舞臺上肆意揮灑時光,就如一個有錢人在到處大撒幣,讓那種富過返貧的人看到後羨慕嫉妒後悔各種情緒油然而生。
她此時也徹底理解那些大人物的晚年是什麼心態了。是一種身體疲憊想要得到安息的渴望和一種靈魂不甘心而無聲吶喊的憤怒。
“唉!”
一聲嘆息後,扎拉豐阿問:“格格怎麼了?”他摸了摸海棠的手,隨後趕緊摸她的額頭:“您這是發熱了。”
外面的太監開始翻箱倒櫃找藥材,隨隊的太醫在火堆上守著藥罐子盯著看裡面咕嘟咕嘟的泡泡。這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海棠幾乎隔三岔五地發燒生病,海棠清醒地意識到她這身體一年不如一年。
因為心緒不寧睡不著,也因為生病難以入睡。海棠就想給弘暉寫一封信,等到真的下筆了,她反而發現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思考良久,就打算熬夜寫一下接下來開發關外的細節和自己的看法,加上了對未來的展望。等到下筆之後又發現可以和其他地方對比論證,於是就寫了一個開頭腦子裡的大綱一發不可收拾,她一晚上光顧著寫大綱了。
等到她過生日的當天才把大綱完善,提筆準備寫內容。
寫的時候看到了從溪水裡撿到的那片紅葉,現在當書籤在用,已經成了紅褐色的。隨後把玩了幾下,就在封皮上寫下“紅葉表”。
開頭是:丁巳年九月廿二日,臣班布拉于吉林上表。
這篇表文從九月開始開始寫到十一月底海棠回到京城都沒有寫好,這已經不是一篇表文了,而是寫成了幾本書。海棠不斷地往裡面填補內容,甚至回憶到了自己前些年去安置棚民時候用到的經濟手段。
這裡面有很多她單獨建立的術語,對這些術語的解釋,對一些深層問題的看法。裡面涉及了經濟民生軍事等諸多內容。
她十一月回到京城的時候大病一場,弘暉親自來郎惠園看望她,聽到扎拉豐阿說她一有時間就在表文上塗塗抹抹,甚至很多時候帶病熬到凌晨還要寫,弘暉就想看看草稿。
在海棠的書房裡面他看到了寫好的草稿,哪怕只有半篇,甚至連半篇都不是,他還是忍不住讚歎連連。跟弘陽說:“姑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