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因為我嗎?”
原本還一臉興奮的廖白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道了歉,隨後試探性的詢問道。
“你指什麼?”
菖蒲吹了吹藥鍋上面的白煙,隨後用抹布墊著那可以將人手掌燙出一塊水泡的蓋子將其微微掀開,檢視裡面正在隨著火焰的灼烤而緩慢流動的黑色湯藥。
“你應該待在他那裡的,我這裡你也說了,沒關係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顧好自己。”
“他那邊有人照顧,而且我每天晚上都是回那邊的,你是我的病人,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
菖蒲確定那湯藥的火候差不多了,就用一塊厚布將它端起,把裡面還滾燙的湯藥倒入了一旁的罐子裡。
不多時外面就有人敲響了門,菖蒲將門開啟,就看到一個正在微微喘息著的腳伕。
“麻煩了。”菖蒲將那罐子用布包裹好,隨後交給了對方。
“小大夫之前免了俺娃子好幾次的藥錢,要不然俺娃子早就沒了,只是順路跑了腿而已,不礙事不礙事。”
腳伕撓撓頭憨憨的擺了擺手,隨即小心的雙手將那罐子抱在了懷中。
“他們看起來都很尊敬你。”
廖白見菖蒲似乎並不想要繼續聊關於那位長輩的事情,就主動開了另外一個話題。
“他叫李二狗,是城北李家的三兒子,他們家一共四個兄弟兩個姐妹,他是老三。
他們家的田地若是給一家是綽綽有餘的,只是完全不可能養活得了四個家庭,即使有兩個女兒的嫁妝也是一樣。
他父親偏心,將田給了老大和老四,他們家老二兩年前下地的時候被牛頂了,送過來的時候就不太行了。
他自己是掛靠在了本地的地主家裡面,每年交四成的佃租加上兩成的稅,剩下的糧食勉強可以餵飽家裡人,農閒時候就出來跑車子賺點外快。”
“這名字,是認真的嗎?”
廖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賤命好養活,一般一家生十個孩子早夭者十之五六,能活到成年實屬不易,所以害怕,所以多生,然後因為生的多更窮,更請不起大夫,然後早夭的更多,也就更害怕。”
菖蒲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處理著面前給溫老的回信,菖蒲需要將裡面完成回答的信件挑出來,隨後對那些提了問題的信件上的問題完成回答之後再郵寄回去。
除此之外他還要幫助溫老將他書寫的信件裝入信封加入金鉑然後送出去。
“那可真不容易。”
廖白看著那個漢子剛剛離開的地方,他回憶了一下對方的樣貌,對方面板上每一處的溝壑都是風霜在時間的推動下燒錄出的痕跡。
“反正我也不差錢,能幫就幫一幫吧,他們反而是最記恩的,實際上大多數時候只是三四個銅板,多了也不會超過十一二個銅板罷了,他們卻可以記到現在。
說實在的,有時候街道上有人叫我先生,我一回頭才發現是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有時候他們叫我小大夫,說我在什麼時候救了他們,我自己有時候也已經忘記了。”
廖白聽得津津有味,突然間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看向了少年。
“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你這樣會不會升米恩,鬥米仇。”
廖白略顯擔心的詢問道,他在大理寺內跟著哥哥已經見過了太多的人類下限大合集,他對於人的陰暗面向來是很瞭解的。
這樣的老好人在村子裡面大都是被一直欺負的那一類,而偏偏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已經只剩下好人這個標籤了。
在自我馴化和旁人的馴化之下,他們會逆來順受,最後要麼將積累的怨氣一下子全爆發出來,造成一場血案,要麼就是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