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秋秋能出來,跟她自己還真沒啥關係。
是韓韞帶的。
不過羅家老太太顯然對韓韞的存在一無所知。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羅老太太剛才說的話!
她居然認識外婆?!
“然後呢?”
吳秋秋握著刀,微微眯起眸子。
“我們這些手藝人啊,每一甲子會有一次碰面,我想想……四十年前是1984年冬天。你外婆那時候和你差不多大,就代替紙紮匠那脈來參加了。”
羅老太太繼續說:“她高高瘦瘦的,人又年輕,本來多少是受輕視的,但她狠啊,硬生生用幾個活魂紙人服了眾。”
“當時我就在想,這丫頭身上有股狠勁,做什麼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種人不敢深交,但深交又會覺得很靠譜。
“你只見過她一次,又為何知道我是她外孫女?”
吳秋秋冷著臉問。
“從前也許不知道。不過,從你洩了屍胎陰氣,背了因果那天,就知道了。”羅老太太神秘一笑。
“我還知道,你身上竊命之術如何來的。”
吳秋秋很想讓自己保持冷靜,但微微顫抖的眼眸還是出賣了內心的焦灼。
羅老太太是何等人精?
一眼就看出吳秋秋的心緒不寧。
不禁微微冷笑了一下。
不可否認吳秋秋不像一般少年少女那樣毛毛躁躁。
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孩子。
在她面前,那點心思還真的無所遁形。
“想知道?”
老太太嘴巴里沒牙齒,笑起來黑洞洞的,有幾分滲人。
吳秋秋跳下了臺子,卻是沉默片刻。
“是我外婆,對不對?”
她早該猜到的不是嗎?
從吳火火告訴她,一切都是外婆安排的,包括便宜老爹入獄,包括媽媽難產,都是外婆安排的。
結合日記裡寫的……
還有秦老所說的話。
還要怎麼猜?真相還要怎麼拼湊?
還不夠明顯麼?
從小到大,與她最親近的,接觸最多的,除了外婆還有誰呢?
一個被羅老太太承認的天才,四十年前就有資格與其他脈手藝人碰面的少女。
誰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給自己下竊命之術,且不被發現?
吳秋秋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那個從小寵溺自己的老人,會是傷害自己最深的罪魁禍首而已。
甚至,事到如今她都認為外婆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她需要一個真相。
她要等水落石出。
吳秋秋高挑纖瘦的身子,隱沒在黑暗之中,像一縷隨時要飄散的孤煙。
半張臉在陰影中晦暗不明。
她猜到了。
羅老太太老眼之中劃過一抹訝異。
似乎沒想到吳秋秋居然心裡門清。
她不禁又咳嗽了一下。
“怎麼?不難過嗎?”
難過啊,怎麼不難過?
陰影下的臉已經慘白得毫無血色。
但即便如此,她的悲傷和難過,也不應該展現在外人眼前。
“我的家事,與您無關。你千方百計引我來你羅家,到底要幹什麼?不會就是告訴我你是我外婆故人的吧?”
吳秋秋揉了揉鼻子,將酸澀的感覺壓下去,抬起頭,又是一副剛強模樣。
“呵呵,呵呵呵呵。”
“小丫頭,故人談不上,仇人倒比較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