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他既欣賞周淳的膽識和手段,又隱隱有些擔憂。
這小子,未免也太過鋒芒畢露了,將來恐怕難以駕馭……
趙構乾巴巴地笑了笑,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愛卿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啊!今日之事,多虧了愛卿,朕重重有賞!”
“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
周淳依舊保持著謙卑的姿態,可眼底的冷意卻絲毫不減。
趙構那句“肱骨之臣”,聽著悅耳,實則暗藏鋒芒。
他周淳豈會聽不懂這老狐狸的弦外之音?
敲打他?
他倒要看看,這老皇帝究竟有多少斤兩。
趙構龍袍加身,端坐在龍椅上,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地吩咐道:“既然如此,王莽留下的秋狩後勤事宜,便也一併交給周愛卿處置吧。務必確保明日秋狩順利進行,不得有任何閃失。”
周淳領旨,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冷笑一聲。
這老皇帝,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這是擺明了想借著秋狩的事,把他架在火上烤。
若是辦得好,自然是皆大歡喜。
若是辦砸了,那他周淳可就成了眾矢之的,這口黑鍋,他背定了。
“臣定不負聖望。”
周淳恭敬地應道,眼底厲色一閃。
趙構又轉向太子趙文卓,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這太子,優柔寡斷,毫無主見,真是不堪大用。
儲君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趙構擺了擺手。
“退朝!”
百官山呼萬歲,魚貫而出。
趙構一走,殿內氣氛驟變。
二皇子趙君昊便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大哥啊,這管好自己底下的人可不容易,你說是吧?”
他手裡摩挲著一塊玉佩,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直往趙文卓身上扎。
趙文卓皮笑肉不笑地回敬。
“二弟說的是,這偌大的地方,要是連幾個奴才都管不好,那可真是……”
他故意頓了頓,拖長了尾音,眼神輕蔑地掃過趙君昊身後站著的幾個大臣,似乎在說:瞧瞧,這就是你管教出來的好奴才,丟人現眼!
趙君昊臉色一沉,正要反唇相譏,卻聽趙文卓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
“不過,本宮聽說,二弟府裡最近可是添了不少新玩意兒,想來這銀子嘛,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話說得誅心,明裡暗裡都在指責趙君昊廣招幕僚,甚至暗示他私吞了秋狩的款項。
趙君昊氣得牙癢癢,卻偏偏抓不住趙文卓的把柄。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大哥說笑了,本皇子一向節儉,不像有些人……”
他瞥了趙文卓一眼,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兩人你來我往,綿裡藏針,卻都維持著表面的兄友弟恭。
周淳冷眼旁觀,只覺得這兄弟倆的戲碼比戲園子裡的唱戲還要精彩。
他心裡暗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兩人鬥得越狠,對自己就越有利。
周淳眼角餘光瞥到站在趙君昊身後的孫妙計,便不動聲色地使了個眼色。
孫妙計心領神會,微微頷首。
周淳這才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金鑾殿。
……
周府內。
下人們正忙進忙出,為明日的秋狩做著準備。
兵器、馬匹、獵犬,一樣樣被仔細檢查,擦拭得鋥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