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神情微滯,而嬴坤三人已經面色震恐,怒視著陸玄。
“混賬,你怎敢!”
第一個與陸玄交手的那高大青年,伸手指著陸玄怒斥。
這可是太學院院長,天下最有名的大儒范雎!
偌大天秦神國,百萬官吏,誰見到范雎當面,不得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座師?
就算是秦帝和商君,面對這位大儒,也會以禮相待!
豎子安敢放肆!
而范雎卻未動怒,臉上仍帶著笑意地望著陸玄。
“有怨氣?”
明月當頭,清溪在畔。
如松柏般清癯筆挺的道士,撣了撣因為連番激戰而沾滿灰塵的道袍。
他翻了個白眼,往溪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
“廢話。”
陸玄的心裡不僅有怨氣,而且很大!
他的不滿,非常簡單。
甭管是誰,都別妄圖安排本宅男的人生!
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百多年裡,他從未追求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是他最後的底線。
而現在這個糟老頭范雎,一副用心良苦的樣子,隨手做了一個粗糙的局,就想讓他拜師?
下一步,是不是還想讓他上早八的自習?
憑啥?你臉比旁人大?
陸玄本來想再罵幾句狠的,但又想了想,他跟老頭也同居了好幾年,感情終歸是有的。
而且人家還挺有社會地位,又當著徒弟的面,自尊水平說不定比他這個前邾國天下第一人還要高。
還是算了。
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惡化,往往不只是因為惡語相向,而是因為不合時宜的惡語相向。
他跟老頭在棋盤上整天媽來媽去,都無所謂,但此刻正在氣頭上,又是當著人前,惡語相向反而不大合適了。
做一聲爹也就算了,再罵,就不禮貌了。
范雎看著陸玄的作態,啞然的笑了笑,下一刻,凌空虛蹈,從高崖上走到陸玄身旁,也選了一塊大石坐下。
夜月當空,道士如溪畔松柏,氣度出塵,而老頭仍穿著洗得發白的破衣爛裳,仍是那個老頭。
陸玄盯著老頭半天,心裡卻有些奇怪。
他曾在許多個夜晚與老頭相對而坐,開局打馬,口中動輒稱媽,對老頭左看右看,這氣質都只適合看大門。
但如今知道了對方太學院長的身份後,此刻再看,忽然又覺得,的確像是有幾分高人氣質在身上的。
他心中輕輕嘆息。
這就叫勢利眼吧。
人的勢利,還真是與生俱來啊,連我一個堂堂不死不滅之人,也不能免俗
而范雎被陸玄盯了半天,卻並無不自在,又一次真誠的望向陸玄,斟酌著說道。
“陸玄,老夫的做法也許有些唐突”
陸玄打斷他,同樣認真的看向老頭。
“很唐突。你把我當傻子一樣擺弄。”
“我是一個道士,我們道經裡有言:作為一個道士,尊嚴比生命還重要!”
“ 而你,以及你的詐騙團伙,把我的尊嚴蹂躪得遍體鱗傷!”
這時,還站在崖上的那個高大青年,有些發懵的看向身旁的矮胖子。
“師兄,這是哪本道經說的?”
矮胖子戳了戳高大青年的腰眼,示意他小點聲,低聲回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月經”
范雎抬頭瞪了一眼上方竊竊私語的兩人,又將視線看向陸玄,眼中浮現出一抹掙扎,最終變為決斷。
“陸玄,倘若老夫不用你拜我為師,只邀請你在我這安平山上修行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