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住月,海面顯得深沉,浪聲盛大而曠遠。
巨大的鯨魚在海面上行進,而莊周懸浮在它的腦門上空,望著遠方發呆。
陸玄輕輕一躍,平躺在莊周身旁,跟他一起懸浮。
長時間的御氣飛行,是修士破開虛極、到達抱朴之境後,方能掌握到的手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玄不是抱朴境,但這點操縱天地元氣的小技巧,還難不住一位準至人。
海浪聲陣陣響起,兩人都不說話,海風吹來帶著鹹溼的氣息,實景asr的感覺。
陸玄望著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的莊周,開口問道。
“潮噴潮大師,你在想什麼?”
這個名字,是莊周這幾天開發了大鯨魚噴潮功能後,強制性讓陸玄這麼稱呼他的。
而在這之前,他的名號叫“巨鯨騎士”。
陸玄第一次聽到這樣匪夷所思的稱呼時,也是嘴角不住抽搐。
鯨魚,終究是承受了太多啊
聽到陸玄的問話,莊周悠悠嘆了口氣。
“想到自己的過往,難免悵惘啊。”
他的語氣太過嚴肅,神情太過認真,不禁讓陸玄恍惚。
白天拽著自己和大鯨魚玩那個羞恥的“噴潮遊戲”的,究竟是誰啊
莊周卻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是誰?過去的歲月是如何度過的?我是如何成為現在的我?”
“這些問題,日日困擾著我。”
陸玄有些詫異的看著莊周,忽然覺得這傢伙還挺有水平。
沒上過穹窿山外賣員的思想培訓課,竟然上來就問出了這種有深度的大問題。
一個搞哲學的好苗子啊!
“你對自我和時間的問題,也很有執念?”
聽到陸玄的問題,尤其是這個“也”,讓莊周的眼中流露出詫異。
“難道你也常常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時間是如何過去的?”
陸玄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啊,是啊。”
莊周看向陸玄的目光中,忽然夾雜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意味。
“多少年了,每日入睡之前,總是忍不住想這些問題。”
“沒想到我們是同道中人啊。”
陸玄點點頭。
“不過我主要是每天午覺剛睡醒,會有這種感覺。”
“剛睜眼的頭兩分鐘,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是誰,看看外面的天,不知道怎麼就黑了。”
莊周偏頭看著陸玄,兩人肩並肩躺在空中,四目相對,空氣中除了沉默,還交織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我現在就像一隻沒毛的鳥。”
莊周緩緩說道。
“怎麼說?”
“你讓我無羽。”
良久,莊周又發出重重的嘆息,情真意切。
“我是真的忘記了自己的過去,什麼都記不起來。”
“彷彿是一覺醒來,就成了如今的莊周。而在莊周之前,我又是誰呢”
陸玄有點想說可能是隻蝴蝶,但想到可能讓一個失憶的患者頻繁感到無語,他沒忍心。
兩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仍肩並著肩,隨著大鯨魚的遊動,在空中緩緩飄浮。
陸玄忽然說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莊周一愣:“沒聽過。”
他在口中輕輕唸了幾遍,眼中泛起一絲領悟,但又好像似懂非懂,刨根問底般的看向陸玄。
“這句話是說什麼?”
陸玄愣了一下,沒想到莊周的文言文水平這麼差,這樣的話還需要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