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帶著杜秀娘去沐浴更衣,不多時,杜秀娘便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只見她先前的髒亂,已經不復所見。
一頭烏髮如瀑布般垂落至腰間,順滑而有光澤,髮間僅插著一支樸素卻別緻的木簪,幾縷碎髮垂落在白皙的脖頸邊,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韻味。
她的面龐清洗過後,宛如一朵盛開的青蓮,透著清新與雅緻,眉眼間的靈秀之氣愈發濃郁,雙眸恰似秋水含情,瓊鼻秀挺,唇若櫻桃不點而朱。
身上穿著一襲月白色的羅裙,裙角繡著幾枝淡藍色的梅花,不算很精緻,但卻相當素雅。
隨著她的走動,仿若有暗香襲來。腰間繫著一條同色的絲帶,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身姿婀娜,宛如風中弱柳。她懷中依舊抱著那張古琴,手指如蔥,輕輕搭在琴上,更襯得她氣質高雅,與之前的落魄模樣判若兩人。
小廝在一旁看得呆住了,嘴巴微張,眼神中滿是驚豔與難以置信,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久久無法回神。
樓下那些原本嘰嘰喳喳的風塵女子們,此刻也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將目光投向樓梯處的杜秀娘,眼中滿是驚歎之色。那個穿著紅色紗衣的女子,原本上揚的嘴角此刻僵在了空中,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嫉妒與驚訝;綠衣女子則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帕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自慚形穢,嘴裡喃喃道:“這還是剛才那個小可憐嗎?怎會如此……”
其他女子也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驚歎於杜秀孃的美貌。
“這般模樣,莫說是我們這醉香閣,就是在這城裡,恐怕也難尋出幾個來。”
有的則好奇她究竟有著怎樣的本事,能在這大年初一被老鴇收留。
“媽媽似乎對她很是看重,也不知她究竟有什麼本事。”一時間,整個醉香閣的樓下都因為杜秀孃的出現而陷入了一種別樣的氛圍之中,驚歎、嫉妒、好奇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而杜秀娘卻只是微微低著頭,抱緊了懷中的古琴,對於周圍的目光渾然不覺,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著未知的命運安排。
小廝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清了清嗓子,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他微微側身,朝著杜秀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如此容貌,又會琴藝,哪怕她本事不濟,單憑這幅容貌,哪怕放之天下,也有她的一席之地。想到這裡,這素來精明的小廝哪裡還敢怠慢,現在給杜秀娘留下一個好印象,日後她若發達,只要還記得自己的小恩惠,便是不可估量的好處。
於是小廝輕聲說道:“姑娘,這邊走,媽媽還在等著呢。”
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恭敬。
杜秀娘微微點頭,蓮步輕移,跟在小廝身後。
兩人沿著迴廊緩緩前行,周圍的喧囂彷彿都成了背景音。不多時,便來到了老鴇的房門前。小廝上前輕輕叩門,恭敬地說道:“媽媽,杜姑娘來了。”
“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杜秀娘抱著古琴,跟在小廝身後走進屋內。老鴇聽到聲響後轉過頭來。
這一眼,竟讓她也不禁微微一怔。雖說她在這風月場中摸爬滾打多年,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但杜秀娘這般清新脫俗、靈秀溫婉的模樣,還是讓她心底泛起一絲漣漪。老鴇眼中的驚歎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了那副精明世故的神情。但她微微顫動的手指,還是洩露了她內心的些許不平靜。
老鴇輕咳一聲,緩緩站起身來,扭動著腰肢向杜秀娘走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道:“喲,這一番梳洗下來,倒是讓我這醉香閣都亮堂了幾分。”
話語裡雖帶著幾分調侃,但也難掩對杜秀娘容貌的讚賞。
杜秀娘微微屈膝行禮,輕聲說道:“媽媽謬讚了,秀娘多謝媽媽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