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問,大掌櫃推著一輛小車出來,上頭放滿了糕餅點心。大頭目親來操勞,羅摩什內心震撼,慌忙搶上前去,大聲道:“大掌櫃,這等賤役,還是讓屬下來吧!”
大掌櫃搖了搖頭,道:“一年一次,別搶了我的樂趣。”他支開了羅摩什,便推著滿車點心,直向安定門而去,卻是要出城了。
莫名其妙的一天,客棧第一號大人物前推點心車,六當家背後默默隨行,這事若要傳將出去,怒蒼群匪定要笑破了肚皮。羅摩什望著上司的背影,不由搖頭苦笑。大掌櫃日理萬機,今日卻為何推著點心到處跑?襄陽城戰況緊急,揚州渡口魔刀遭劫,他難道毫不關心?想到一家老小都在北京定居,羅摩什只得行到推車旁,低聲問道:“大掌櫃,到底西南戰況如何,咱們是不是打輸了?”
大掌櫃自顧自地推車,淡淡便道:“國師多慮了。若依吾所料,襄陽之戰應當贏了。”
羅摩什聽得南方大捷,自是又驚又喜,怒蒼南下,血洗襄陽,此役戰況膠著,已達數月之久,看定遠大都督好生了得,居然在年關前擊破敵匪,那可真是天下最大的紅包了。
想當然爾,勝利不會無故到來,大掌櫃一定做了什麼手腳,朝廷這才旗開得勝。羅摩什又驚又佩,喜道:“恭喜大掌櫃、賀喜大掌櫃,西南一定,天下便要太平了。”大掌櫃搖了搖頭,低聲道:“天下能否太平,那還言之過早。”陡聽此言,好似怒蒼還有什麼陰謀,羅摩什老眉顫抖,慌道:“您……您是說四當家他……他保不住魔刀……”
臘月初敵方軍師東進長洲,逼得金凌霜趕赴江南,押送魔刀北上,倘若己方拿下了襄陽城,卻輸掉了那柄大凶刀,怒蒼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得失之間,倒真是難說得緊。眼看羅摩什滿心擔憂,大掌櫃目望推車上的糕餅,幽幽地道:“你別怕,秦仲海若要過來奪刀,楊某人求之不得。”他拍了拍羅摩什的肩頭,示意安撫。
發寒的手掌,拍得羅摩什身子發冷、心頭髮熱。看這幅陰森森的模樣,想來大掌櫃另有毒計對付怒王。羅摩什擦抹冷汗,乾笑道:“大掌櫃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屬下有幸跟隨您,當真是一千個幸運、一萬個感佩……”大掌櫃聽得稱頌,卻沒什麼喜色,他嘆了口氣,低聲道:“料事如神……要是我真的料事如神……那天下也不會是這個模樣了。”
羅摩什咦了一聲,忙道:“大掌櫃,情勢已定,您還有什麼憂慮麼?”魔刀已有後著防備,襄陽戰況更已明朗,說來大勢已定,哪還能有什麼變故?他眼望大掌櫃,心頭滿是納悶。大掌櫃深深吐了口氣,讓口中熱氣凝為團團水霧,一片水氣之中,他眯起了眼,說道:“你曉得的,秦仲侮不是平常人,他絕不玩旁人佈置的棋局。”羅摩什心下一凜,躬身道:“屬下愚魯,還請大掌櫃多加開示。”
大掌櫃微起哂然,低聲道:“當年景泰皇爺的軍馬包圍怒蒼,他跪得下來,就已大出我的料想之外,倘若這回他突發奇招,朝廷恐怕滿盤皆輸。”確實如此,秦仲海一生大起大落,斷腿殘廢、落魄江湖,可無論戰況如何兇險,卻怎麼也殺他不死。羅摩什心下一驚,不由得吞吞吐吐,寒聲道:“那……那咱們該怎麼辦?”
大掌櫃淡淡地道:“方才不是同你說了麼?咱們現下去見誰?”想到“秘密情婦”四字,羅摩什滿面尷尬,喃喃地道:“護……護國天……天女……”大掌櫃頷首道:“正是護國天女。只要能迎來這位仙子,無論秦仲侮怎麼出招,咱們都有法子應付。”
“是,小人知道了。”羅摩什聽了怪話,自是苦了一張臉,無言以對。
荒唐無比的一天,連情婦也能上戰場了,還有什麼不行的?
經過了鐘樓,來到了國子監,二人便從安定門離開北京。沿途大掌櫃都撿小路來走,絕不與熟人照面。才一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