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大熾嘆道:“多囉,東邊一個元老、北邊一個元帥,其它堂主彪將什麼的、數也數不完,反正潼關六鎮出兵,怒蒼總寨也燃起了狼煙,動用了十萬大軍,咱們當然也不能示弱,這便調了‘汾州大漠師’、‘威州豹頭師’、‘靈州黑甲師’,總之雙方兵馬越打越多,到得後來,咱們已無可用之兵,只能召你們新人出藏來啦……”
熊傑默默點頭,這才想起怒匪有所謂“雙英三雄四招撫”,這東北兩大元帥一姓陸、一姓石,正是怒蒼初創時的兩大元老。想來“正統之令”釋出,黑峰頂上便也燃起魔火,這裡傾巢而出,那兒前仆後繼,不免打得哀鴻遍野、屍積如山了。
一名兵卒道:“虎將軍,事出必有因,到底這民變是怎麼生出的?該不會是官兵強搶民女吧?”虎大熾惱道:“放你媽的屁!三羊鎮又窮又苦,人人黑癟癟的,哪來的美女好搶?你當官軍都是畜生麼?”
那小兵微微一窘:“既是如此,百姓何故發怒?”虎大熾嘆道:“一籃花捲。”
“什麼?一籃花捲?”眾將士錯愕不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虎大熾懶得說了,只朝地下吐了口痰,去去晦氣。
眾人面面相覷,看這花捲乃是尋常麵點,一竹籃也不過值得幾文錢,豈料朝廷先後調動“寧武”、“漢武”、“潼關六鎮”等兵馬,其後連烏斯藏的駐軍也奉召馳援,鬧得百師會戰,烽火連天,卻是為了區區一藍花捲?
天干物躁,農作難收,什麼怪事都生得出來。熊傑還想追問,虎大熾卻不肯多說了,道:“反正亂事敉平,咱們總算奪回了三原城,不算白忙一場。只是居民頗有死傷,不能不稍加安撫……”說著說,兵卒們便推上了兩輛大車,車上堆滿了熱騰騰的麵食,全是剛蒸出來的花捲。
熊傑咦了一聲,道:“虎大哥,你這是要……”虎大熾道:“我要勞駕你的兵馬,前去慰問災民。”熊傑道:“虎大哥,非是小弟推辭,只是我軍遠道而來,又是第一回上前線,人生地不熟的,恐有閃失,虎兄可否另請高明?”
“不行。”虎大熾神色鄭重:“各部兵馬都不方便出面,只能勞駕你們了。”
熊傑啊了一聲,卻也懂了道理。看這場大戰好生慘烈,各路兵馬於三羊鎮激戰,必與當地居民有些誤會。若由虎大熾等人過去撫慰,不免火上加油,只能請烏斯藏的兵馬代勞了。
心念於此,熊傑也不好再推辭,便向虎大熾要了兩名斥候,引領全軍開進鎮中。
這“三羊鎮”與西涼城相距不遠,此番打得遍地焦土,大都督念在同鄉之誼,無怪要親來視察。只是此地委實窮困,過去有何歷史,出過什麼名流,誰也不知,惟見一片殘垣斷壁,地下又是血跡、又是火燒,遠處更隱隱傳來哭泣聲,讓人心生茫然。
熊傑沿路探看,四下房舍盡數倒塌,也不知還有什麼活人。約莫行過半條街,眼前總算有一棟半倒房舍,屋裡隱傳啜泣聲,熊傑心下惻然,忙探頭向內,只見一名老漢領著兒女,全家老小縮於屋角,哀哀啼哭,好似失去了什麼親人。
熊傑曉得這戶人家受災極重,也是怕驚嚇了他們,便先解落佩刀,取來竹籃,放了十來只花卷,這才走入破屋中,輕聲道:“老丈,末將奉朝廷之命,特來饋贈食糧。”
那老漢低頭哽咽,身上微微發抖,並不應聲。熊傑柔聲道:“老丈,這不要錢的,您快收下吧。”他說了幾句,那老漢仍是颼颼發抖,熊傑嘆了口氣,便將竹籃放於地下,正要轉身離開,忽然竹籃給提了起來,朝他背後扔來。
“滾!滾!”一名女子邊扔邊罵:“誰希罕你的東西!拿著你的臭花捲滾!快滾!快滾!”
漫天花捲扔來,幾名小孩也是又哭又叫,抓起石塊便砸。
熊傑武功精強,捱了幾枚石子,無甚大礙。大批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