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兩邊都說得僵了,此刻氣氛緩和了許多,那使者總算也留了下來。陸孤瞻微笑道:“尊使,我看咱們也別作什麼虛文了,這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吧,您此番前來,究竟是極峰授意呢?還是馬兵部的意思?”那使者道:“這是馬大人的意思。眼前伍大都督正在請旨,我家大人便先遣卑職過來,聽聽貴山的退兵條件。”
陸孤瞻微笑道:“這麼說來,馬大人是‘擅自’遣使密談了?”那使者忙道:“陸爺此言差矣。現今聖意未裁,朝廷分作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這和戰之間,尚有可為,下官此番代表馬大人前來,正是為雙方和局盡一份心,請陸爺務成全。”
陸孤瞻聽他說了偌大一篇,卻是不置可否,只低頭嗅了嗅膏藥,道:“難得、難得,這是百草仙的化淤膏?”那使者咳嗽道:“陸爺淵博。馬兵部脊骨有病,唐王爺聽說了,便請百草仙尋來這帖靈藥,他自己捨不得用,便請卑職轉贈陸爺。”
陸孤瞻微笑道:“是了,我差點忘了,馬人傑受過刑仗,背脊有傷,是吧?”那使者默然半晌,卻也點了點頭。陸孤瞻含笑道:“尊使,照你看來,咱們這個皇上……是堯舜?還是紂王?”
那使者凜然道:“我朝天子,睿智超卓,聖意所及,豈是臣下所能妄議?”
這話彎來拐去,兩名番女自然聽不懂,陸孤瞻卻是儒將,豈不知弦外之音?頓時哈哈笑道:“好口才!好口才!就衝著你這顆聰明腦袋,咱們便給你個面子吧,馬人傑希望陸某怎麼做?”
那使者道:“貴方現今的處境,不能攻,不能守,進不得,退不得。為今之計,便是低頭。只要怒蒼願意退兵,馬大人將調集百萬斛食糧以供沿需用。”陸孤瞻道:“那吃完糧食之後呢?再來怎麼辦?”那使者欠身道:“那是貴山的事了,有勞陸爺多費心。”
陸孤瞻微笑道:“說得好,這就叫眼不見為淨,是嗎?”那使者搖頭道:“陸爺,馬大人是有心人,請你別為難他。若是主和派失守,主戰派居於上風,您也知道後果如何。”
陸孤瞻笑了幾聲,喝了口熱茶,又道:“尊使,聽說朝廷要立太子了,是嗎?”那使者咳嗽一聲,道:“是。”陸孤瞻道:“照我看來,立儲還是緩一緩為上。”
那使者搖頭道:“陸爺此言差矣!當今天子統御天下,一言九鼎,如今八王世子立儲在即,事關天下人心向背,豈容誰來反覆?”陸孤瞻微笑道:“尊使,沒有八王了,你忘了嗎?”
那使者心下一凜,這才想起今早一場大戰,徽王爺已然戰死。陸孤瞻淡淡又道:“老弟,咱們今早稍稍較量一場,還是我輸了?貴我雙方若要兵戎相見,你道陸某還真是束手無策、坐以待斃嗎?”
東方是京師,西邊是餓鬼,這兒有城牆,那兒有人海,究竟誰淹得了誰、誰壓得住誰,怕是誰也不敢冒然一試。眼看那使者啞口無言了,陸孤瞻又道:“我這兒只有一句話,勞你傳回去,就說我等臣民不遠千里而來,所求不過是見皇上一面,只有今聖願意出城探視,一切都好談。”
那使者深深吸了口氣,凜然道:“陸爺,當年也先可汗以舉國之兵來攻,尚且敗於城下,憑你的烏合之眾也想闖進京城?”
陸孤瞻笑道:“陸某不是也先可汗,帳外這些百姓,也不是韃子瓦刺,也先幹不成的大事,咱們未必不能。倒是我心裡有些好奇,這秦始皇也幹不出來的髒事……”指著帳外的百姓,厲聲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下得了手?”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邊已是談無可談,明兒罕大聲道:“還不滾!”那使者嘆了口氣,道:“去你媽的狗雜碎,少說兩句不嫌吵。”兩名番女驚得呆了:“什麼?還敢罵人哪?”正要動手打人,陸孤瞻卻攔住了,道:“且慢。”
兩名番女退了開來,聽得陸孤瞻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