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領嘆道:“此物關係天下氣運,日久便知。”
那大漢一愣,道:“天下氣運?什麼意思?”
那將領望著遠處的天山,搖頭不語。
便在此時,一名兵卒急急奔入營內,跪稟道:“啟稟大都督,京城來的飛鴿傳書。”
那將領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紙條,張開一看,霎時面色慘白,身子往後就倒。
那大漢吃了一驚,急忙抱住上司,從他手中接過字條,低頭讀去,赫然也是大驚失色,顫聲道:“他媽的,滿門抄斬……這……這也太狠了!這……這還有天理嗎?”
那小卒見他二人神態如此,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呆呆跪在地下。
那大漢抱住上司,咬牙道:“大都督,滿朝文武都說你害死皇上,咱們為了國家這般拼命,卻落得這個下場,這……這公平麼?”
那將領幽幽醒轉,想起妻兒家小盡數慘死,忍不住淚水滑落,大悲之下,伸手推開那大漢,連滾帶爬地奔出營寨。
那大漢驚道,“大都督,你定定神啊!”他怕上司做出什麼傻事,連忙追了出去。
出得營帳,只見那將領跪在地下,面向遠處巍峨的天山,大聲哭叫道:“皇上啊皇上……我忠於朝廷,他們為何如此待我?為什麼要殺我妻子兒女啊!”
他拜倒在地,張口大哭,好似求懇上蒼恩澤一般,只是磕頭不止。
那大漢見了這悲慼之狀,淚水也已盈眶,他衝上前來,一把扶起那將領,大聲道:“大都督,主母既死,你二子也亡,何必再受朝廷管束?咱們這就造反,殺進關內復仇!”他虎目圓睜,滿是仇恨之意。
那將領呆呆地望著遠處天山,猛地一聲大叫,霎時聲震山岡,滿營皆驚。他翻身跳起,拔出腰中佩劍,抬頭望天,神色極是悲涼。
那大漢大聲叫道,“大都督,咱們這就放手大殺吧!”
那將領搖了搖頭,長劍刷地一揮,只見沙地下現出四行話,一十六個字,悲聲道:“石兄弟,請你記好這幾句話,倘若我明日不幸身死,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把話傳下去,不然我這生都不能平反,妻小也都白死了。”
那大漢微微一愣,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低下頭去,看著那四句話,見是:“戊辰歲終,龍皇動世,天機猶真,神鬼自在”四行字。
那大漢一怔,道:“戊辰歲終,龍皇動世?這是什麼意思,屬下不懂?”
那將領淚水落下,搖頭道:“你現下不必問這麼多。記住了,日後我若戰死前線,抑或給人謀害,你都要替我奪回羊皮,解開這四句話的秘辛,否則我死不瞑目。”他舉腳一踢,已將地下字跡踢散。
那將領遠望天山,口唇喃喃,似在低念什麼。風砂吹來,將他身上衣衫吹得隨風蕩起。
過了良久,那將領忍住淚水,緩緩將長劍送回鞘裡,大聲道:“來人!立即拔營,大軍開往玉門關!”
遠處人嘶馬鳴,營帳紛紛拔起,三萬將士含悲忍痛,默默收拾行囊,都知這是他們生平最後一戰,只要進了玉門關,他們這群勇士就不再是國家的榮耀,而是那惹人鄙夷輕蔑的二字汙名:“反賊!”
第一卷 西涼風暴
楔子
景泰三十年七月初一,西涼城郊荒蕪的大漠,一輛孤伶伶的騾車緩緩前行,猛烈風砂吹來,車蓬幾似要給掀掉一般,轟颼颼地抖著。
“娘,我好渴……”
好乖的一個小男孩兒,了不起只有六歲大小,他緊緊地靠在少婦的懷裡,絲毫不見吵鬧哭叫。骨溜溜地大眼一眨眨,有些好奇地望著周遭陌生的沙漠。
噠噠,噠噠,騾子的蹄聲不曾間斷,灼熱的日頭照下,聽來更讓人昏昏欲睡,少婦看著兒子的臉上給豔陽曬出一層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