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起算,至今日夜間為止,一共趕抵四路兵馬。合計十二萬大軍。
八月中秋前夕,柳昂天叛國,京畿大營三萬軍馬怒闖北京,雙方激戰一場,皇帝逮捕無數柳門親信,陛下餘怒未消,豈料三日不到,竟又接獲不明線報,說那怒蒼山手握玉璽,隨時要擁立新帝,向北京挑戰。
訊息傳出,皇帝震恐不安,無數探子便已趕往西疆,查探訊息是否屬實,天下軍馬旋即待命,只要查認確鑿,立即整裝西征。
九月十二深夜,安徽護庸侯高家門人飛鴿傳書,群鴿八站接力,回秉北京,言道玉璽並同柳家餘孤,已然投入怒蒼。今聖狂怒,旋即下旨征討怒蒼,誓言踏平山寨,生擒秦仲海。
西疆前線兵馬已然圍山,這十二萬軍不過是個先鋒,真正的主力起自京畿,尚未趕到,計神策、鳳翔、熊飛、威邊、寧遠、赤麟六路大軍,二十萬御林禁軍連夜進發,現已透過虎牢關,即將於九月十九傍晚抵達。
此戰牽涉皇權歸屬,實乃國家第一要務,自要傾全國之力征討,連長城駐邊的軍馬也已調回,軍容之盛,為三十年來所僅見,若不能一次平定亂匪,徹底剿滅妖火,皇帝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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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天靜,怒蒼山腳營寨連綿,鱗次櫛比。帥帳裡笑鬧聲不絕於耳,只見營中殺豬宰羊,直如流水宴席。帳中坐著幾員大將,諸人高談闊論,神態歡暢,卻只有一名將領不言不語,看他低頭不動,更沒動上酒杯菜餚,面色裡隱隱透出氣苦。
“江——提督……”,官話的捲舌腔響起,冷冷地道:“陳大人如此安排,您可有異議?”
聽得說話,江提督抬起頭來,望著面前的一名男子,說話那人姓馮,單名一個治字,長得是獐頭鼠目。只見那馮治喝了酒水,擦去唇邊油膩,又把話說了一遍:“江提督,安排您的軍馬做先鋒,您到底有無異議啊?”
江提督,便是陝西提督江翼,太子太師江充的胞弟。包圍怒蒼的兵馬中,最雄壯的一隻便是江翼帶領的江系親軍。此路援軍近在咫尺,向駐於陝甘等地,計五萬餘人,乃是此行討逆的主力之一。
征討怒蒼,先鋒便是送死,江翼面色鐵青,不住迴避面前那馮治的目光。只是馮治毫不放鬆,居然一再催促。聽他道:“江提督可別拒人於千里之外,若非咱們欽差陳大人一心提拔你,怎會讓您的手下打第一陣?他好心提拔你,你可別不識相啊。”
聽得“提拔”二字,江翼臉色青紫,當真氣到說不出話來了。想他江家威震天下,兄弟深受皇帝仰仗,早是國之重臣,向來只有他提拔別人,什麼時候給誰提拔過了?江翼深深吸了口氣,壓抑怒氣,道:“多謝欽差陳總兵的好意,這裡多少英雄,先鋒大位我不敢坐,還是讓給你們吧。”那馮治嘿地一聲,道:“江提督,您可別推拒,軍令如山呢。”
提到軍令,幾無轉圜餘地,江翼搖頭道:“馮兄不必再說了,請恕江某不能答應,若要攻堅,咱們同時出發。不必分什麼先後。”馮治臉色難看,還沒發作,便聽一聲冷笑:“提督大人,你有什麼不滿,只管衝著陳某來。”
江翼凝目望去,說話之人姓陳,名鑼山,總兵頂戴,這人便是馮治口中的那個欽差了,看他不住斜睨自己,大有挑釁意味。
濫竽充數之輩,俯拾皆是,這陳鑼山並非柳門出身,也非江系保薦,卻是七日前才給皇帝升任的下級軍官。江翼來此之前,根本不識此人。他沈斂怒目,不去理會,雙手抱胸,沉聲道:“聽好了,天下除開聖旨,陝甘兵馬只聽太師排程,閣下所言,請恕江某不能奉命。”
陳鑼山把酒杯往地下重重一砸,喝道:“江提督,這帥營裡的主事便是我,天水新任都指揮使,天子欽差陳鑼山!你如此說話,不怕犯上麼?”對方神態張狂,入朝以來所僅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