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銀票後,張敏手裡寬裕多了,她趕在錢莊打烊前,兌了些銀子,而後置辦了幾身孝服。
劍月和刀容作為國公府曾經的丫環,也主動要求穿上孝衣,為國公爺守孝。
張敏攔不住,也索性由著她們,“這幾日我有要事要辦,還要麻煩你們幫著照顧兩個孩子。”
說罷,她將銀子分給劍月和刀容兩人,“這些錢你們務必收下,買衣物啥的,想必也花了不少,不能讓你們破費。”
兩人推辭不過,只能生受了。
劍月看了看天色,“我還得回城西去,出來時沒跟秦夫子說,怕他著急。”
“秦夫子現在做何營生?”張敏好奇地問道。
“夫子給人代課呢,另外他還打算繼續考官。”
張敏想起來了,明年正是春闈大比,想必他這段時間都在用功。
“上回抄家得太急,他的束脩還沒給呢,正好你一併帶去,另外我弟、妹的學業不能斷,待我安頓好後,還想繼續請他當先生,勞煩你幫我問問他的意思。”
劍月一一應了,從城東到城西還有好長一段要走,張敏便想給她僱頂轎子。
劍月急得直襬手,“那可不成,我這一上去豈不是要把轎底坐塌了。”
幾人被她逗得樂不可支, 張敏到底還是在路口,給她僱了輛騾車。
次日一早,張敏穿著一身重孝出門,她本想僱頂轎子去內城,但轎伕嫌她晦氣,怕別人看見,不敢坐轎,連連搖頭,不得已張敏只能走著去。
一路走來,百姓紛紛讓道,待見她走遠了,方小聲議論,“最近城中穿孝衣的人可真不少。”
“可不是嘛,吃了那麼大一個敗仗,死了不少人,好些連屍骨都尋不回,真是可憐啊。”
“內城那些勳貴人家,死的也不少,都素了半邊天啦 。”
眾人搖頭嘆息,這一戰朝廷元氣大傷,反倒讓草原各部落得到喘息的機會,不知道啥時候他們又會南下打草谷呢,朝廷後面還有的忙。
可惜現在真正能領兵作戰的大將,已被皇上殺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還有誰敢帶兵北上打蠻子。
張敏此次來兵部不是來討要撫卹銀子的,而是向兵部要回父兄的遺體,然後運往張家莊安葬。
值守的小兵,見她過來,忙上前攔住,“此乃兵部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草民是罪臣張安邦之女,特來詢問父兄遺體安在?”
小兵立時眼眶泛紅,但凡當兵的,誰不知道張大將軍的威名,如今國公爺一死,家眷都成了一無所有的庶民。
他立刻緩了面色,囑咐道:“張小姐稍待,小的進去問問。”
他喚來另一名小兵替自己當值,轉身跑進衙門各處詢問。
不多時,門內便有一官員匆匆趕來,他見張敏穿了一身孝,便知其是原國公府的嫡小姐。
“我乃兵部職方司主事李大用,對於令尊之事深表遺憾,還望張小姐節哀。”
本來他一堂堂朝廷大員,用不著親來見一位庶人,但畢竟曾經和國公爺同朝為官,以前也多有交際應酬,便不顧旁人的眼色走了出來。
張敏行過禮,表達了自己想盡快接回父兄安葬的意願。
李大用甚為哀痛,“前兩日,國公爺的遺體已由大皇子安排,送至城南張家莊安葬,至於世子……”他搖了搖頭。
張敏明白了,只有大將軍才能馬革裹屍還,其它陣亡的小兵,要麼就地掩埋,要麼只能拋屍荒野,想尋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依著她對永安帝的瞭解,就算父親的遺體送了回來,指不定還會被其親自鞭屍呢。
“謝過李大人。”張敏行了禮,看來她有必要去專程謝過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