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立儲這事按理來說是皇傢俬事,雖說祖訓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
但歷史上有多少嫡子能真正登基當皇帝呢,更何況“立長”、“立賢”這兩條,二皇子都不夠格。
但那些拿著皇家祖訓當依據的大夫,一個個急得跳腳,搞得永安帝好像明天就要駕崩似的,非得今天下旨立太子。
其實永安帝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這事,立嫡還不簡單嗎?
直接將林貴妃封為皇后,大皇子可不就成了正經的嫡子,立嫡、立長、立賢三條都佔全了,哪個大臣還有二話?
還不止如此呢,永安帝貴為天子,即便是兒子也是他治下的百姓,給二皇子尋個錯處,將他貶為庶民,嫡子自然就沒了。
但永安帝都沒如此做,大概的原因除了顧忌朝中大臣的意見外,自然是因為皇宮還有一位重量級人物在予以阻撓,那就是後宮真正的主人---慈寧宮仁聖皇太后。
永安帝並非仁聖皇太后的親子,只因太后無所出,便從眾子中挑了他養在名下。
正所謂養恩大於生恩,永安帝雖然刻薄寡恩,但對萬民倡導“以孝治國”,對皇太后還是很孝順的,尤其是在自己生母死後,更是執禮甚恭。
所以在立太子一事上,永安帝不敢違逆仁聖皇太后的意見。
不過依張敏對他的瞭解,永安帝未必沒有待太后殯天后,再立太子的想法。
而今群臣這般相逼,永安帝的脾氣自然不會太好,他是一國之君,連想立誰為儲君的自由都沒有,豈不是被天下人笑話?
偏偏秦夫子還頭鐵的往上硬湊,這一頓打捱得不冤,現在張敏只想知道秦夫子是自願上奏章的,還是被人硬逼著當刀使。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張敏想著是不是該回家去的時候,秦夫子醒了。
劍月又是生氣又是高興,沒來由地衝他發了一通火,“夫子倒是好骨氣,病成這樣也不央人找大夫看看,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死了?”
秦夫子臉羞得通紅,很不好意思地想拽被子遮遮屁股。
趙大夫急忙阻止,“別動,才上的藥。”說到這裡他也後怕不已,“幸好青腫沒過膝蓋,要不然神仙難救。”
張敏隔著簾子問道:“秦夫子你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痛得沒那麼狠了,”秦夫子又拱手謝過趙大夫,“有勞了。”
劍月在一旁不滿地哼哼。
趙大夫給他留下一個方子,囑咐照方抓藥,一半外敷,一半內服,可不敢懈怠。
劍月仔細收好方子,“那婢子便跟著去吧。”遂讓福伯駕車送趙大夫回去的同時,她正好抓藥,順道借他們的爐子,讓夥計幫著煎好。
此時小小的屋子裡只餘下張敏和秦夫子兩人。
張敏隔著簾子問道:“秦夫子怎地摻和到這事了,不知道會招來皇上的怒火嗎?”
秦經業嘆了口氣,“小姐有所不知,我是江南松花府人,如今六部宮員中,江南的佔了大半,小生若是不跟著他們上奏,怕是仕途難保。”
“他們逼你了?”
“也不算逼吧,”秦夫子嘆口氣,“小生也算自願,權當交投名狀了。”
張敏明白了,秦經業作為新晉探花郎,自然也是江南一派官員的拉攏物件,若是他明哲保身自然可以,只是以後但凡考評、升遷之類的事,就沒那麼順利。
“夫子也有夫子的難處,只是你怎麼不提前打點一二呢?”
秦夫子疑惑地問道:“什麼打點?打點誰?”
“夫子不知道嗎?”張敏也覺得奇怪,看起來秦夫子也不是圈裡人啊,“今日午門外被打的一百多人裡,大部分都使了銀子給錦衣衛,他們的傷只要養幾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