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不再信任顧警言,自然不允許他入內閣議事,要麼他識相點自己體體面面地告老返鄉,朝廷還能按月發銀米。
要麼就是降職、降等錄用,俗稱為貶謫,如果有氣節的文人大概要即興賦詩一首,直抒胸臆,表達懷才不遇的感慨。
可那邊徐前還沒有傳回訊息呢,結果這邊永安帝又迎來了皇太子,他怒目而視,“你也是來求情的?”
二皇子一板一眼行過禮後道:“顧學士畢竟是兒臣的先生,如今東宮正缺一位詹事,不如讓他過來吧。”說到底顧警言只是有嫌疑,可既然沒有搜到證據,便只能無罪釋放。
“看看他的意思再說吧。”永安帝也不想寒了天下士子的心,這個朝廷總歸是君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如此也算是給了兩人一個臺階。
沒一會兒徐前急步過來回稟,“他願意降等任職,只求為國安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政治覺悟真高啊,怪不得顧警言是內閣大學士呢,瞧瞧多能忍得住氣,頗有些能屈能伸的厚黑功夫在身。
只不過在顧警言看來,降職有什麼關係?他到底還是顧黨一派的領頭人,就算有人官位比他高,見面不還得主動行禮,尊稱他一聲老大人嘛。
而且只要有太子在,他以後入閣拜相是板上釘釘的事。
永安帝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兒子,說實話若他不是白月光的孩子,這個太子之位真不好說是誰坐,於是出聲警告道:“雖然朕沒有證據,但此人還是有嫌疑,你自己需上點心。”
二皇子自立為太子後確實再沒去顧府,如今聽父皇告誡,便恭敬應是。
……
張敏拿著新出的邸報,上面第一條就是永安帝下旨將內閣大學士左遷為東宮詹事,雖然詹事也體面,但從管一國政事,變成了只管東宮事務,這差別還真大啊。
不過這倒是明日小報的好主題,於她提筆將顧警言此人的生平寫了份稿子,不明之處還問了大皇子,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改稿,將顧警言老底查了個乾淨。
次日一早,滿大街便是報童的清脆童音,“看報啦、看報啦,顧學士被貶啦!”
帶上了時政話題的小報,果真比平時的報紙賣得更好些,路過的百姓都願意為資訊付費,不過一個大錢,又不是付不起。
百姓都愛看熱鬧,雖說內閣官員被貶與他們無關,但都喜歡樂不可支看著別人笑話,為自己平淡的生活新增一些談資。
人可以有韌性地一步步從低處爬到高處,吃盡苦頭而不忘初心,但從高處跌到低處,卻往往無法接受巨大的心理落差,而一蹶不振。
但顧警言卻不一樣,被降職面上也毫無怨憤之色,雖然如今不在中樞執政,但其威望甚高,所有人都知道他抱緊太子這條大腿,人生還能煥發第二春。
張敏對於顧警言能逃出生天頗為遺憾,“怎麼就讓他逃了呢,要是能找到證據就好了。”
大皇子笑笑,“放心,總有一天他的尾巴藏不住。”
不過顧警言被貶一事,還是對顧黨一派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首先謝必和全盤否定了顧警言之前定下的各種政策,不論好壞,比如清丈田畝、改稻為桑等等,如今早朝時開時不開的,顧黨人連話語權都拿不到,不禁有些急了。
“急什麼?”在一次顧宅的聚會中,顧警言仍坐於上首,他滿不在乎喝著茶水。
馬唯東嘆氣,“若是再這樣下去,下一步我們的人就該被打壓了,以後哪還有好果子吃嗎?”
顧警言放下茶杯,“跟你們說別急,別急,他們現在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現在的顧警言多少有些賭徒心態,他將所有的籌碼都放在太子身上,如今大皇子很識相,他只要等著永安帝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