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如何不知道奚嬈有理。
但她仗著有理就不依不饒,咄咄逼人的樣子,卻愈發激發出他心中的怒火。
鼎鼎是他的閨女,這些年不是放在心尖上寵,也算是盡心盡力,竭盡疼愛,從未打罵過。
這次的事雖說的確嚴重了些,但也尚未脫離他的掌控。
可奚嬈呢?
假死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沒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有什麼臉來斥責他?
奚嬈的確是沒臉。
但這是她自願的嗎?
這五年來,她為了養活昶兒就已經殫精竭慮,耗費了所有精力。
所以她才格外見不得鼎鼎受屈。
但祁狅反駁的話又並沒有錯,一時間心痛如割,不能言語。
看著他們因為自己吵了起來,還吵得這麼兇,鼎鼎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強忍著不敢發出聲音,只有不斷地擦拭淚珠。
一下跟著一下地抽噎。
空氣漸漸凝固。
突然,昶兒走到了祁狅面前,揚起稚嫩的小臉。
“太子殿下,謝謝你送給我的荷包,裡面都是昶兒用得著的藥材,謝謝你喏。”
一向膽小怕生的他,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不僅笑眯眯地晃了晃祁狅的袖子,唇邊還擠出兩個可愛的梨渦。
祁狅的臉色依然是黑沉沉的。
但看著這張柔嫩的小臉,卻莫名其妙地無法再發出火來。
奚嬈心頭猛然一跳,害怕他激怒祁狅,急忙上前把昶兒拽到自己身後。
“太子莫要見怪,昶兒他只是……”
祁狅的咬肌立馬繃緊了,“你緊張什麼?孤再生氣,也不至於對一個孩子怎麼樣。”
說完眯起眼睛,對鼎鼎伸出手,不料鼎鼎居然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祁狅臉色鐵青,磨起了後槽牙,每個字就彷彿從牙齒裡蹦出來的:“你是孤的女兒,就算是將來做女君那也使得!”
“今後要是再有人敢在你面前亂嚼舌根,拿你是女孩,拿孤沒有兒子說項,你就這麼罵回去,孤看誰還敢多嘴多舌!”
言畢,當場下令,把私底下參與議論過“義子”這件事的僕役全都抓起來,拔了舌頭。
所有被胡嬤嬤排擠,誣陷過的丫鬟,全都恢復原職。
“這下姑姑滿意了?”祁狅斜挑起眉梢,臉上還殘留著隱忍的怒火。
奚嬈半抱著昶兒,怔然地望著他,半晌沒有過神。
他固然是生氣的,但終究還是聽從了自己的建議,懲罰了這些下人,並親口放出狠話,杜絕了後患。
此情此景,奚嬈覺得自己多少應該說點什麼。
聊表感謝或者……
祁狅卻在這時抬起腳,眼神銳利地朝她走了過來。
他身形高大挺拔,這麼緊迫著盯住人走近時,壓迫感彷彿像是一片巨大的雲霧能把她整個罩住。
奚嬈很久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心跳不免加快。
哪知他只是走過來,抱起了她身側的鼎鼎。
“以後不管遇到了任何事,只管來找爹爹,不要憋在心裡,知道嗎?”
“也不知道心思這麼深,到底是隨了誰?”
臨走,還不忘陰陽了奚嬈一句。
她心中五味雜陳,默默地他們送到門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昶兒,臉上驀然浮現出一抹酸楚。
也許,鼎鼎的大名叫作敬顏並不是巧合。
祁狅早知道她的小字是敬顏,卻還要用同音字給鼎鼎起名,可能嗎?
猝不及防的,她心底的荒原長出了幾株嫩草。
也許還有機會。
“太子!”奚嬈抱著昶兒突兀地跑上前,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