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破天荒的沒上朝。
祁狅寫了請假的摺子,讓親衛火速遞去承乾宮。
恰好這兩日皇帝的病情有所好轉,能起床處理政事了,他就算不進宮也無妨。
在書房一待就是兩個時辰,沒有丁點兒動靜。
家令丞和親衛們守在門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直到午後祁狅開啟房門,吩咐下人傳膳,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榮安侯府那座宅子你知道吧,如需修整需要多少銀子,你下午就列個明細出來,報給孤看。”
聽到祁狅突然提起這茬,家令丞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修宅子可快可慢,他本以為太子至少要拖上十天半個月才會去管,好歹也要找戶部挪些銀子才會命人修繕,沒想到護國公主這才剛走一天,他就急了。
“這個,下官以前沒辦過這樣的事,怕是估得不準,容下官去請教一下……”
祁狅沉著臉打斷他:“你親自帶著有經驗的泥瓦匠去一趟,不就能估算出來了?這滿朝大員有幾個是孤的親信,你去請教誰?真去了,只怕會被人誆騙!”
家令丞無言以對。
太子固然身份尊貴,但卻因為帶兵親征拿下了西奚,手握兵權,成了老皇帝的眼中釘。
荀崔兩家輪番勸說他交出兵權,他不肯。
上趕著把自家閨女送給他,他不娶。
哪怕他擁有批改奏摺的權利,那些出身士族的大臣,也經常陽奉陰違,能拖就拖,不能拖的就用各種理由搪塞,千方百計也要把太子的政令攪黃。
這些年,他家太子不容易呀!
太皇太后答應給護國公主修繕一座公主府,若是這錢從宮中出也就罷了,偏偏她老人家不吭聲,蘭貴妃當做不知道,皇帝更是甩手掌櫃。
最終倒黴的還是他家太子。
家令丞心中唏噓,哪怕並不擅長此事,但為了給太子分憂,也還是硬著頭皮找來幾個工匠,趕往榮安侯府。
裡裡外外看了個遍,把必須要修繕的地方標註了出來。
能湊合的就湊合,實在看不過眼的就翻新。
如此摳摳減減,最終羅列出來十八項明細,合計兩千三百多兩銀子。
祁狅接過單子,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提起硃筆,劃掉了偏院這項。
“姑姑孤身一人,和小公子相依為命,就算加上奴僕也住不了多少人。”
家令丞皺起眉頭:“可是太子殿下不是說過,要送幾位面首給公主殿下嗎?下官覺得,如果要豢養面首的話,偏院還是需要的。”
祁狅猛地哽住。
“孤何時說過這種話?”
“這……”家令丞畢竟經驗老到,察覺到他的眼神不對,立刻就改了口:“那可能是下官記錯了,理應劃掉,劃掉。”
祁狅冷著臉收回視線,又在後花園這一項上,加了二百兩銀子。
“榮安侯是個粗人,除了桂花樹,就只知道種香榧,你把東宮的花匠撥幾個過去,好生打理一下。種點海棠、玫瑰、梨花、茶花之類的。”
家令丞掰著手指頭默默計算,那二百兩好像也不夠啊。
且現在是冬天,得等到春天才能移栽,麻煩。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祁狅從桌案上抽出一張圖紙遞給他,眼神頗為晦澀。
家令丞定睛一看,愣住了。
這紙上畫的莫非是……
他瞬間汗如雨下,既不敢問,也不知道該怎麼問。
“這只是個簡圖,你根據榮安侯府正房內室的位置,幫孤重新計算一下距離。務必要精確,不能有半點差錯。”
祁狅的聲音很低,低到家令丞幾乎以為太子在與他商議什麼國家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