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狅堅持不肯讓郎中醫治,奚嬈也並未強迫,只是請郎中留下一瓶燙傷膏,便請人回去了。
並且,沒有追問緣由。
祁狅心慌得很,一方面擔心已經引起了奚嬈的懷疑,一方面又心中酸澀,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如今不過是區區啟蒙先生,奚嬈就算關心他,也只是處於憐憫,不可能有其它。
見他這般不識好歹,自然不會再管。
等婢女離開,將門閂插上,祁狅把手裡的燙傷膏放在桌子上,摸索著揭開面具。
豬皮所做的面具被火星撩出一個大洞,他本身的面板倒是並未被傷到。
祁狅從胸腔深處重重地嘆出一口氣,面具成了這副模樣,但凡有人看到,他的身份就瞞不住了。
奚嬈會如何看他,阿湛又該如何想他?
在經歷過重創後,祁狅承認如今的自己膽小如鼠,連一丁點厭惡和疏遠都不敢面對。
他好不容易在公主府獲得了一席之地,每天都能陪伴鼎鼎和昶兒,與奚嬈近距離說話,根本不敢在這時暴露身份。
他已經承擔不起任何失去了。
記得上次與暗衛庚的約定,今夜還不是他過來的時候。
祁狅卻不得不用呼哨,召來附近值守的暗衛。
然而這次不知道怎麼了,暗衛遲遲沒有現身。
祁狅心急如焚,如果天亮之前暗衛庚來不了,他就只能把臉包起來,謊稱他患上了風疹,擔心傳染給小郡主和小公子,懇請奚嬈準出府回家。
未免引起公主府侍衛的懷疑,他每隔半小時才發出呼哨,然而三更已過,仍然一個暗衛都沒有出現,祁狅愈發擔憂,怕外頭出了什麼變故,而他毫不知情。
就在天快矇矇亮的時候,暗衛庚終於敲響了窗戶,驚醒了祁狅。
祁狅慌忙開啟窗戶,把他放了進來。
“你怎麼才來?”
“昨夜不知道怎麼回事,公主府忽然加強戒備,侍衛的數量增加了一倍,屬下找不到空檔進來,直到方才……”暗衛庚一邊喘息一邊把豬皮面具掏出來,“殿下換面具的次數太勤,屬下都快做不過來了。”
祁狅無奈:“你當我想?這不是意外麼,阿湛放花炮,火星子偏偏濺到了我的臉上。你動作快些,馬上就要天亮了。”
他已經聽見了雞叫。
暗衛庚麻利地幫他換了面具,確定與之前並未什麼兩樣,這才小心翼翼地翻窗離開。
殊不知,他的背影被剛剛起來當值的黑妮看了個正著。
“什麼人?”她大喝一聲,用最快的速度追了過去。
暗衛庚頓時拔地而起,飛上屋簷,腳踩著瓦片,蹬蹬蹬瞪好像靈巧的松鼠一般,眨眼便消失在黑妮眼前。
黑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轉身向祁狅的住處走去,大力拍門。
“陳老,陳老您沒事吧?剛才有個黑衣人從您屋子裡跳出來,也不知道是小偷還是刺客!”
他那婢女聽見動靜,立時開啟門探出頭去。
“什麼小偷,奴婢不曾看到任何人啊。”
黑妮徑直繞開她往裡闖,卻發現祁狅的房門打不開。
祁狅低沉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老朽沒事,姑娘稍後,待老朽穿衣下床……”
窸窸窣窣,他磨蹭了許久,才慢吞吞開啟房門,把黑妮放了進去。
黑妮面色嚴肅地四處檢視,地上沒有腳印,房間內也沒有被翻動的痕跡。
莫非是她看錯了?
不可能啊。
“陳老,剛才真的沒有人進您這屋?”
“咳咳,老朽睡得沉了些,剛才什麼聲音也沒聽見,是被你的拍門聲吵醒的。”祁狅打了個大大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