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兒一離開公主府,就有兩個人悄悄跟了上去。
一個自然是近日監視荀毅的冷墨雨,還有一個則是暗衛戌。
他身輕如燕,潛藏在屋簷之間,不敢靠得太近,卻是頭一次看清了奚嬈身邊的這位女暗衛的身形。
上次大行皇帝出殯,祁狅與奚嬈他們遭受伏擊時,暗衛戌不在,未能目睹她英勇抗敵的身姿,今日得見她快若閃電的身法,不由得心生佩服。
暗衛戌屏氣凝神尾隨前行,直到來到交州城內一座破破爛爛的土地廟。
他見冷墨雨隱匿在東邊,自己便藏在了西邊。
只見硯兒急急忙忙走進去,東張西望,發現地上有尚未徹底燃盡的火堆,忍不住低聲喊道:“是我家公子讓我來找閣下的,還請閣下現身一敘!他,他生了病,非常嚴重……連提筆寫字的力氣都沒有,奴才只能自己找來了……”
“還請閣下救救我家公子吧!”
說罷,嗚嗚地哭了起來,惶恐不安地抹起眼淚。
他是跟荀毅一起長大的,比任何人都明白他這些年過得有多艱難。
因為從小痴傻,被家裡長輩嫌惡,僕人欺凌,荀家是累世大族又如何,不也一樣的恃強凌弱?
族中,只有各方面都拔尖的弟子才能得到重視。
荀毅徒有一個嫡系子弟的名頭,卻連入族塾讀書的機會都沒有,還時常因為闖禍而被兄弟姐妹嘲笑。
硯兒受其連累,經常跟著一起捱打。
也許是上天垂憐,見荀毅實在太可憐了,突然有一天他竟恢復了心智,變得正常起來,進退得當,溫和有禮。
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懲治刁奴,苦學經典,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擁有了世家公子的氣派。
雖說他的有些舉止很奇怪,硯兒至今為止也弄不懂,但卻對他很好,花錢給他母親治病,還把欺負過他的傢伙全都趕出了荀家。
硯兒知恩圖報,願意為公子肝腦塗地。
就在他低聲啜泣的時候,一位容貌極其醜陋的男人戴著斗笠從佛像後面走了出來。
他聲音沙啞,像是破鑼那般:“可有憑據?”
“有有,這是我家公子的印信,您定然是認得的!”硯兒慌忙從懷裡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遞到此人面前。
荀毅曾對他描述過此人模樣,他絕不會認錯。
男人把印章拿到手裡,眯起眼睛端詳,眼神冷厲如電,“他出什麼事了?”
硯兒見他相信了自己,立刻把這幾日在公主府發生的事和盤托出,難過地嘆了口氣。
“而今公子病得不能下床,太醫與公主是一個鼻孔出氣的,荀家主母又……眼下只有閣下能救他。看在公子這段時日為您做事的份上,還請閣下想想辦法吧!”
男人整張臉凸凹不平,儼然是被嚴重燒傷過。
就連他伸出的手臂上也滿是蜿蜒扭曲的疤痕,看上去極為駭人。
他聽完硯兒所說的話,冷哼了一聲,“我早警告過他,不要做多餘的事,他偏偏不聽,落得如此田地,怪不得旁人。但看在他確有苦勞的份上,我會想辦法為他尋找良醫,你且回去等著吧……”
話落,便把硯兒趕出了破廟。
“那您可一定要快些,我家公子撐不了多久。”
硯兒踉蹌著離開,冷墨雨當即跟了上去。
暗衛戌卻並沒有動,而是繼續等在原地,直到廟中那個神秘的男人手拿長劍,揹著包袱出來,在後面靜悄悄地跟蹤。
這男人腳程很快,徑直朝著城門走去,卻顯然不是去給荀毅尋良醫的。
他要逃!暗衛戌心中暗道,頓時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但令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神秘男人不知道何時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