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瓏的臉色在冷風中更顯冷峻,她瘦削的身體在大風勁吹下如同一棵經歷風霜的松樹,挺直的脊背增添了幾分倔強。她的眼睛直視前方,前方是開闊的鐵軌。
辛壺魯收回視線,對眼前的男人再增幾分歉意,說:
“你阿姨她不好受。她不是針對你,她只是現在還沒辦法好好跟你說話。你多體諒體諒她吧。你一個人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平時也要多注意身體。”
梅杏南這段時間頻繁出入醫院、派出所,還要面對周圍的流言蜚語,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前又疲憊頹喪了許多。
他的嘴唇乾燥起皮,“叔叔,我知道的。你放心,我明白你們的感受。”
喉結上下滑動,“……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想去給艾寶掃墓可以嗎?”
辛壺魯點點頭答應了。
辛艾寶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她跟隨父母重新踏上小鎮的土地時,她的內心充盈著難以言說的歡樂。
她比她想象中還要懷念、留戀這片她出生成長的土地。
她日日夜夜陪伴在父母身邊,期望他們早日恢復平靜的生活。她時常在父母的耳邊絮叨,他們曾經一起經歷過的許多事,她有哪些小秘密一直不曾告訴他們……
直到那一天,散亂的記憶碎片擊中了她。那是關於她和梅杏南的戀愛細節。
梅杏南第一次牽住她的手時,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耳朵發紅,嘴角上翹,面色卻是強裝鎮定。她作勢要甩開。他立馬鬆開手,嚇得面色發白,慌里慌張地給她道歉。
“辛……艾寶,對不起。我會錯意了,牽手前我應該問問你的,是我太……太……”梅杏南站在人來人往的校道上,手足無措,滿臉著急地解釋。
她噗嗤一聲笑了,笑他的磕磕巴巴。梅杏南也笑了,他將手在外套上蹭了蹭,真摯地發問:“辛艾寶,我可以牽牽你的手嗎?”
她點點頭。梅杏南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仍有點微微發顫,手掌卻是暖烘烘的,充滿了安全感。
“梅杏南,我餓了。今晚飯堂的菜太差了,我都吃不下。”她躺在宿舍床上發出一條資訊。這是一條期望得到安慰的資訊,她沒那麼不現實,要人大雪天給她送吃的。
三十分鐘過去,她沒收到任何回覆。她有些生氣,她知道梅杏南這陣子為了參加競賽很忙,但再忙也有回資訊的時間吧。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引得舍友取笑她想男人了。
“你穿好衣服下來,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炸串和烤鵝腿。”她看到資訊,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外套,便匆匆跑下樓。
她見到雪地裡站著青絲變白髮的梅杏南。
她趕緊跑上前,拍打他發頂,肩膀的雪,說:“你傻不傻啊,我一個抱怨而已。你回我一個資訊就好了,怎麼還給我送外賣了。出門也不戴帽子。”
梅杏南從懷中抽出食物,說:“出門急,就忘了戴帽子。你別說我了,你呢,連圍巾都沒系。”他將食物放入她手裡,又解下了自己的圍巾,非要給她繫上。
“你身體差,吹點風就要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我看了比我生病還難受。”他不由分說地給她繫上,然後連忙催她回宿舍,不然炸串和鵝腿都要涼了。
她鬧嚷著要將圍巾還他,卻被他趕進了宿舍樓道里。宿舍阿姨站在窗前緊盯這對情侶,她生怕自己一個沒注意,這個男孩子會偷溜進女生宿舍。
她拗不過他的堅持,也擔心他再待下去會生病,只好趕緊上樓。等她站在宿舍門前的走廊時,她低頭看見他還站在宿舍樓下。他們隔著五六層樓的高度相望。
她催他回去,他卻傻乎乎地搖起雙手,再小跑著遠去了。
那是一個夕陽很美的傍晚。天空鋪滿小云塊,它們排列發展出了波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