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令瑜這做法有點找死,因為她們無法確定這條對她們窮追猛咬的巨獸是否有夜視的能力,而人在黑暗中的視力通常是比較弱的,即便是習武之人,目力也很難比禽獸敏銳。更別提這木雕巨獸看起來比活物有過之無不及,如此千鈞一髮之際把洞穴中唯一的光源熄滅,跟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別。
但這都只是通常而言,白玉薔的身手非常不通常,且不說她拔群的目力,光是靠其聽聲辨位之準確、身法變換之迅速,都足以在黑暗中再精準躲避一段時間,只是仍舊找不到法子反擊而已。
因此,即便不理解蘇令瑜的想法,但她還是照做了。在躲避巨獸追捕的間隙,她幾個騰身,袖拂腳踏,繞著整個洞穴擺放的蠟燭成片熄滅。
有意思的事情隨之發生了。白玉薔每熄滅一片蠟燭,洞穴中暗下來的部分都比她印象中熄滅蠟燭的區域要更大。偌大的洞穴,燭火輝煌,怎麼說也有大幾百支蠟燭,但蘇令瑜下令後不過四五十息的功夫,白玉薔就把蠟燭全都熄滅了。
深山地底,既無燭照,更不見星月天光,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二人從燭火環境迅速進入漆黑,視力都還沒適應,目力如白玉薔一般,也都有片刻看不清周遭,她自然提起十二分的謹慎,要靠聽覺來及時辨識巨獸攻擊的方位,同時在把剛才已記住的洞穴概況迅速回憶一遍,用於閃躲。
然而白玉薔還沒來得及把腦子裡裝的東西全捋一遍,她便發現不對了,追著自己的東西似乎消失了。她納悶地停了下來,把蘇令瑜放下了地,手仍然十分謹慎地抓在蘇令瑜後腰帶上。
幾乎就在落地站穩的瞬間,她感覺自己的手背碰到什麼冰涼溼滑的東西,像是別什麼冷血爬蟲的舌頭舔了一口。白玉薔那一下子汗毛都奓起來了,拎著蘇令瑜往前一衝,躲開。
黑暗中,四面八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成千上萬只長腳蟲子無孔不入地朝她們爬來。白玉薔傻眼了,她瘮得慌,“你聽見了沒有?”
蘇令瑜開口時語氣很不自然,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麼東西,很是不好受,但她出奇沉著,“忍住,別當回事。”
“……?”白玉薔不解,這能不當回事?萬一真是什麼有毒的蟲子,過來咬上一口,那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不過她仔細想了想,現在這處境,她就算是躲一躲,好像也躲不完,她們人只有兩個,那蟲子可不知道有多少隻,暗地裡說不好還有些別的東西在。
聽蘇令瑜的,就算真要死了,好歹也死得比較輕鬆體面。
她立馬想通了,放鬆下來,跟蘇令瑜並排等死。然而奇怪的是,蟲子爬動的聲音漸漸消失,她既沒覺得自己受到任何傷害,也沒察覺到黑暗中繼續傳來的任何動靜。
危機似乎就這麼消弭於無形。
“打半天裡來了個神仙,把這些玩意都收走了?”白玉薔還有心情開玩笑。蘇令瑜把最開始掰下來的那支蠟燭在手裡拋接了一下,淡淡道:“幻覺。”
白玉薔恍然,“就靠這蠟燭?”
“蠟燭很關鍵,但主要應該不是靠蠟燭。”
正常蠟燭燃燒會有氣味,這蠟燭上頭什麼味都聞不出來,多半是別的材質做成。蘇令瑜猜過是有什麼致幻藥在裡頭燒,但如果是透過點燃蠟燭裡的藥物來使人置換,那燒出來的藥氣在沒明顯通風的洞穴中不會散得這麼快,蘇令瑜還做好了在幻覺中再抗一會兒的準備,沒想到這麼快就沒效果了。
“如果不是燒藥,那這地方就有些說頭了,布陷阱的人名不虛傳,用蠟燭的幻光配合地勢,大概是弄了個迷陣。”白玉薔此時也反應過來了,她江湖見聞比蘇令瑜多些,此時心中也浮現了幾個例子,又接著道:“但那效果太逼真,如果沒藥,很難做到,我估計只是藥效必須得在有光的時候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