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布被人從內揭開,卻不是佩戴儺戲面具的人,是聶嚮導。
他剛才進去打聽了一番,之所以攔路是因為有家在大擺白事。按照帽兒山的風俗,是需要請儺戲班子來做法,為往生者引路,為在世者謀求福音。掛紅布是防止往生者被外界刺激導致魂魄亂竄無法轉世輪迴。
礙於是上山的必經之路,辦喪的主家也不是不通情面,說只要他們動作小一點,不打攪到逝者就可以過去。霸道是霸道了點,但總歸能走。
車子開不了,只能暫時停在路邊,接下來的路三人需要步行。出於顧及空桐悅夏墨二人的情緒,嚮導說即便不掛紅布攔路,車子也向前開不了多久。
再往上走,就是當時山體滑坡的區域,那邊已經沒有可供車子前行的路。
嚮導的話虛虛實實,帶著點神鬼氣息,卻又找不出毛病。夏墨其實對這個所謂的‘做法’現場還是蠻好奇的,但直接提出來又很突兀,所以繞了個彎,說自己撿到個腰鼓,可能需要還給儺戲班的人。
嚮導瞥了眼那小腰鼓,停頓了下,然後說可以。
麵包車後座上的東西被拎出背在肩上。空桐悅和嚮導都是輕裝上陣,只帶個小揹包,把帶登山包的夏墨反襯得有些另類。空桐悅調侃他是把半個家的家當都給背出來了。
某人回覆說純粹是圖個安心。
……
遠瞧與近在面前終歸還是有些差距的,當跨過路障真走到那大片紅布跟前時,心中開始萌生出的某種壓抑感,使人極其不自在。紅布向上一眼望不到頭,預估起碼有個十米,若這布落下,怕是能在裡面糾纏好些時候。
嚮導揭開一角,示意可以進去了。
紅布如年輪般,層層疊疊,當你邁開步子走進時,會發現不遠處又有一片紅色等待你去穿越。過高的佈置使得人的視野裡放眼望去全是紅色。
風吹動布匹的呼呼聲,還有腳踩沙粒的摩擦聲便是全部。三人都沒有開口打破這種詭異的平衡。
再走深一點,可以隱約聽見敲鑼吹嗩吶的聲響,估計是在吹奏喪樂。
長時間面對這種鮮豔的顏色,人開始視覺疲勞。空桐悅最先不耐煩,直接大步上前,略過嚮導走在三人行最前,代替嚮導掀布。但興許是出門忘記看黃曆,空桐悅手一揭,佩戴儺戲面具的人與其撞個正著,惡鬼面具與之相視,空桐悅怔在原地失神。
夏墨伸手拽著她的揹包,把她帶到身後,而他站在儺戲面具人的面前。
“找這個”
沒記錯的話,他在紅布後見到的就是這款面具。雖不知是不是同個人,不過對方的目光直盯著這個腰鼓,夏墨還是可以肯定的。
對方拿過東西,沒有道謝,扭頭就走,有點替他們帶路的意思。畢竟在這片紅布里待得太久,主家可能覺得過於叨擾。
空桐悅跟在夏墨後面,同他嘀咕說戴面具這人神神叨叨,看著就不靠譜。夏墨扭頭看她一眼,問是不是被嚇到了。空桐悅反甩給他一個白眼,說怎麼可能,她只是水土不服,別給她扣膽小的帽子。
這就屬於見仁見智了。
……
久違的光亮與預想中同樣刺眼,人下意識選擇低頭避光,給眼睛一個適應的過程。耳邊的喪樂聲也更大了些。大概是吵鬧過了頭,夏墨側目看了眼聲源。
從他的角度來看,敞開門的屋子正對著那一片廢墟但仍舊綿延的山脈,瞧不見屋裡的情況。屋外門的兩邊,排成兩列的樂隊吹敲著民間樂器,還夾雜著幾聲哭泣的聲音,應該在哭喪。
至於緣何是這種不確定的語氣,是因為兩者之間橫著一塊白紗,夏墨無法完全看清,且白紗尾部墜著細長的風鈴,風鈴響動的聲音與這些吹奏聲相加,很是吵鬧。
還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