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太好。
黃瀨涼太想。
說出去的話,一定會被人當成變態的。
好在繪里世沒有察覺他的異樣,攝影師翻來覆去地拍不到想要的鏡頭,她只能按照他的呼來喝去一遍遍地轉圈,覺得自己像個陀螺。
黃瀨涼太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攝影師大聲呵斥他他的神情應該是“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正在夢中的惘然若失”,他一邊想著“這到底是什麼表情”一邊試著照做,結果換來他的勃然大怒:“我沒有讓你擠眉弄眼!”
“用那種沒睡醒一樣的表情就可以了。”繪里世小聲提醒。
黃瀨涼太如遭醍醐灌頂,心想搞藝術的說話都這麼難懂嗎。
“不好意思我腳很疼,可以先暫停一下嗎?”繪里世看了眼時間,面無表情地舉手示意。
她雖然不用穿那種兇器一般的高跟鞋配合黃瀨涼太的身高,但也不可能穿著運動鞋跳舞,硬底的舞鞋磨得她的腳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再這麼下去會被磨出血泡來也說不定。
而且她能感覺到,周遭社畜的怨氣已經到了近乎實質化的程度,簡直化成了不祥的黑氣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上,放任這樣下去的話總覺得可能會催生兇殺或者靈異事件,為了自己也為了他們,她果斷叫停。
在疑似有躁狂症的攝影師發火之前,她搶先截斷了他的話音:“既然您對您的作品這麼精益求精的話,我想讓模特保持充足的狀態也是保證創作質量的一環,而且看您的樣子,似乎也需要調整一下。”
場邊的攝影師助理看她的眼神已經堪稱五體投地,宛如在看挺身而出對抗大魔王的勇者。
繪里世不喜歡加班,但提前告知且報酬給夠的情況下可以接受,像這種沒完沒了又說不清楚到底哪裡需要調整的要求恕她敬謝不敏。
沾她的光終於能喘口氣的黃瀨涼太和她坐到了一邊,和她嘀嘀咕咕地咬耳朵小聲抱怨:“哇世界上怎麼會有脾氣這麼爛的人,他走在路上真的不會被人打死嗎?”
在拍攝中已經差不多把今天的能量消耗殆盡了的繪里世語氣比平時還要低迷幾分:“可能這就是……天才的怪癖吧……”
她無精打采的樣子讓黃瀨涼太有些擔心:“繪里世沒事吧?腳疼得厲害嗎?”
“其實還好,但再轉上一個小時就說不定了。”她閉眼,“轉得我頭暈。”
黃瀨涼太想了想,偷偷摸摸地找工作人員要了兩顆薄荷硬糖,分給了她一顆。
略微有些嗆人的清涼甜味多少緩解了她的不舒服。
“說來,繪里世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洗髮水?留香很好聞呢。”擔心沉默的話會讓她聽到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他沒話找話,鼻尖上的汗在燈下亮晶晶的,“正好最近我也想換,可以推薦一下嗎?”
繪里世報出了在用的洗浴用品的品牌名,很平價的一個牌子:“不過如果前輩喜歡這個香味的話,男用款會淡一點,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到。”
黃瀨涼太敏銳地察覺到這句話中的不對勁之處,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暫時把撲通亂撞的少男心事擱置到了一邊。
他敢說自己考試時腦子絕對沒轉得這麼快過:“難道說繪里世用過男款的嗎?這麼說我用女用款應該也可以?”
“那倒沒有,是因為凪在用。”繪里世順著他的話思考了一下,“雖說男生和女生的髮質不同,但聽說女用洗髮水會強化滋養修復功能,說不定的確適合需要經常染髮的前輩?”
黃瀨涼太覺得自己的髮質目前還蠻好,不需要滋養修復,完全沒把她的後半句話聽進去。
“……所以說凪是?”
“啊,是朋友啦。就是前輩上次見過的那個。”
他的心再度開始彰顯自己獨立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