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里世認真地自我反省了一下,覺得不該問繪心甚八“串通打假賽也可以嗎”這個問題,她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預言家的天賦,竟然真的有人敢做這種事,難道說繪心甚八暴君一般的壓迫力還不足夠讓他充分敬畏規則嗎?還是正是他給的壓力太強所以才會逼迫他鋌而走險?
她想起昨晚見到他時伏在他影子上的陰翳,所以說,那源自於「背叛」的負擔嗎?
眼見場上的局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她轉著手中的觸控筆,不無憂慮地出聲詢問:“不制止嗎?”
帝襟杏裡的神情有些難看,以她對足球的狂熱喜愛程度,很難對違背比賽公平的人有好臉色,抓著話筒的手幾次收緊了又放開:“怎麼能允許這種事,繪心先生!”
“不急,你就好好看著吧。”繪心甚八的反應卻很平淡,甚至到了漠然的程度,“讓他們回到各自的半區,繼續比賽。”
“……”
帝襟杏裡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剋制住了叫停的衝動,依言照做,畢竟她當時承諾過,有關足球的一切事宜都會交由他來決定。
繪里世輕輕眯了下眼睛。
“怎麼,對我的處置方式不滿意?”
“我只是認為,規則是保證穩定的前提,如果這種行徑都可以放任,”她冷靜地陳述,“將來有可能會更加難以管理。”
她不希望會因此增加沒必要的工作量。
繪心甚八嗤笑:“這裡是鬥獸場,不是象牙塔。不擇手段的勝利也同樣是勝利,優等生。”
“您差不多也該記住我的名字了吧?”繪里世用筆尖點了兩下桌面,並不想繼續和他糾纏於這個問題,而是順著他的話道,“但既然這是您的想法,那我不會加以置喙,畢竟您才是藍色監獄的最高指揮官。”
“——不,這是z隊這個眯眯眼的想法。”
繪心甚八身體後仰靠到椅背上:“你見過作弊的人嗎?”
“是學生的話肯定都會見過吧。”
雖說那些人從來沒有給繪里世造成過半點困擾就是了。
他的神情冰冷又傲慢:“那你應該也看到過,那些作弊的人都是什麼下場。”
繪里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允許久遠涉以這種方式晉級留下,甚至在之後的選拔中他也可以這麼做,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靠作弊取得好成績的人總有一天會在更加嚴格的大考中原形畢露,就像他會迎頭撞上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他煽動挑撥的對手,到那時候,他會從自己親手用虛假的泡沫堆砌起的臺階上滾落,摔得粉碎。
這種程度,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給他希望比較好吧——連她都覺得這人的性格實在有些惡劣了。
但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他能在世界盃的賽場上繼續耍弄這種手段,給這個國家的足球帶來新的希望。那我反而要敬佩他了。”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繪里世想。
就她對這項運動的瞭解,假賽、黑哨、賭球的行徑可並不算少見,就連世界盃歷史上都爆出過不少黑幕,但聽他說這句話時她隱約有一種感覺:好像在他心裡,那片綠茵場始終是純粹的、神聖的,所有的一切都只由,也只該由實力決定。
簡直就像天真的孩子一樣。
螢幕的光映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有種彷彿經久不見天日的蒼白。
現役運動員很少有這樣的膚色,繪里世看到他因為消瘦而彷彿要刺破面板凸出的支離腕骨,又聯想起他糟糕的飲食習慣和結構,意識到他大概已經很久沒有系統訓練過了。
「足球」這件事也已經和他沒有關係很久了。
他完全可以躺在昔日的榮譽上,像足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