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旅人越來越好奇繪里世究竟有沒有喝醉了。
雖然聽起來是在胡言亂語,但她明顯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口齒清晰邏輯自洽,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忽略了那些會讓她陷入被動境地的話題,簡直像狐狸一樣滑不溜手。
其實他真的誤會繪里世了,她本質上就是這樣的人:用自己的邏輯和思考來構築起一個只有她自己的世界,沉浸在其中的時候對旁人的話從來都是東耳朵進西耳朵出,只挑自己喜歡的聽。
——如果修萊亞在這裡,一定會說她這一點也很像公主。
這和酒精沒有任何關係,純粹只是她找回了一點本性。
就像現在偶像宅五十嵐慄夢湊過來打聽她為什麼會認識大明星星那歌唄這個問題她就很不喜歡,所以在她聽來他只是嘴巴張合發出了一點噪音。
她洗過了澡,頭髮紮成一束,裹了件寬鬆的棒球服外套,側臉看上去安靜又乖巧,御影玲王三兩句打發走五十嵐慄夢,低聲囑咐她在這裡乖乖坐好,他去後廚看粥熬好了沒有,只剩下凪誠士郎坐在她身旁低頭打遊戲,隱約聽得到子彈傾瀉的激烈聲響。
一群人在吵吵嚷嚷地玩狼人殺,在她進餐廳前就被潔世一敏捷地從餐桌上薅下去並強制套上了上衣的蜂樂廻抽到了狼人牌,此時已經失去了耐心,正不分敵我地追著人一邊發出怪聲一邊一通亂咬,在一片此起彼伏的“你是狼人,不是瘋狗!”的怒斥聲裡硬生生把益智遊戲變成了真人快打。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笨蛋了,所以繪里世堅決地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不管是動腦子還是追逐戰,她都不太想參與。
“但我們可以來掰手腕。”她說。
按理說,在英雄贏下艱苦卓絕的決戰之後,理所應當該迎來的是和女主角的happyendg,相當王道的展開方式。
所以腦補了一大堆溫柔浪漫真摯繾綣的告白場景的許多人都因為女主角與眾不同的腦回路而有些發愣。
……而且要掰手腕的話,她說不定真的能贏過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這實在是件很傷男性自尊心的事。
只有同樣被迫衣著整齊的乙夜影汰興致勃勃地湊了上來:“是十指相扣的那種嗎,我可以啊——”
烏旅人拎著他的後衣領想把他拉開。
但忍者少年身形靈活,略一扭身便蛇一樣掙開他的桎梏,繼續鍥而不捨地往繪里世面前貼:“你喝酒了?”
他咂了咂嘴,默默地把這條新的資訊加到有關她的攻略手冊裡,手指靈巧翻飛,變魔術一般摸出一盒開封的薄荷糖:“要不要薄荷糖~”
少年的眸色要比糸師兄弟淺一些,沒有那麼冰冷而拒人千里之外,像被晶瑩晨露洗過的青翠草葉,細長眉眼彎出一抹意態風流的笑。
他呼吸間溢位清冽的草木涼意:“——或者,我也很樂意用其他方式來幫你解酒。”
他再一次被背後襲來的大力拖走,頂著後腦勺上新鮮出爐的正義制裁回頭看了眼烏旅人,敏銳地從對方不同尋常的神情中發現了端倪,頓時譏誚地勾起唇角:“呵,慫包。”
畏手畏腳從來都不是他的作風,他很看不起明明喜歡卻只會在背後裝腔作勢的人:“有些人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就已經自詡姬君的護衛了嗎?”
“總比你這輕浮忍者強。”烏旅人很不客氣,“姬君可不會青睞二手貨色。”
“你的感情觀也太沉重了吧,烏鴉君。”乙夜影汰牙尖嘴利地反唇相譏,“公主殿下當然可以多嘗試一些型別啊,反正我又不打算和她結婚——嘖。”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烏旅人,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你不會還想和她結婚吧?”
“……”
烏旅人走開了。